董酥白看他笑吟吟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想問他剛才護工那些話的真實性,喉間卻像是被堵了團棉花似的,怎麼也說不出口。
怕戳痛他的傷疤,也不知道該以什麼身份詢問。
毫不夸張的講,他從沒見過姜烯任何失意的樣子,好像他一直就該理所當然地在人群里引目發光。從小生活在被愛浸滿的家庭,所接觸的領域不能說樣樣拔尖但都是無功無過,一輩子也不需要為什麼多余的事操心。
他抬眼看著那人逗弄姜餅的身影,光線印在他臉上有些虛幻。躊躇片刻,董酥白快走幾步跟他保持一段距離并肩而行。
“姜烯。”
兩人都默契地沒停下腳步。
“……雖然我們現在沒什麼關系,但畢竟認識了十幾年,也算知根知底,能稱一聲……朋友。”董酥白頓了頓,復而低聲說道,“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跟我說一聲就行。”
“哥哥為什麼這麼問?”姜烯勾著姜餅的爪子偏頭看他,“我沒什麼要幫忙的地方。”
董酥白眉宇微皺地凝視他半晌,輕淡應道:“沒有就好,但我說的是如果。”
“如果真的有,你可以找我。”
語調平靜的幾個字像是在姜烯耳邊烙了條滾燙的紅痕,疼的他腦子一時轉不過來。木訥地舔了舔唇,他突然笑著拿出手機,調出一個界面遞到董酥白面前。
“哥哥說真的?可不能騙人。”
“騙人這種事情,在我跟你之間,通常只會發生在你身上。”
屏幕上搶眼的錄音鍵迫不及待閃著紅光,董酥白把剛才那番話重新說了一遍,保存好后連帶手機一并還了回去。
姜烯的車就停在養老院對面,兩人一前一后上了車,這個點剛好過了高峰期,匯入來往的車流中也不顯得擁擠。
董酥白說的那家寵物醫院在一條花天錦地的繁華路段,店里只有老板一人。他經常陪居南過來,老板自然認識他,掛在門外的風鈴一響,富態圓潤的男人立馬拍著手掌把姜餅勾引到自己懷里。
姜烯把小金毛這段時間的反常跟他一說,老板摸著胡子安排了幾項可能涉及的檢查。好在大問題沒有,就是之前被虐待造成的傷口又一次發炎引起的低燒。
熟練地開上幾盒藥,又叮囑姜烯留意一些后續反應:“不是什麼難事,按備注上的用量每餐混在飯里喂給它,三四天就能好,要是看著還沒精神就再帶過來這里。”
他把姜餅放在籃子里遞給他,領著人去前臺繳費:“一共1400,這邊掃碼。”
“掃我的。”
董酥白先他一步給了付款碼,轉頭看見姜烯明顯黑了一度的臉,直言道:“居南家的貓偶爾也是我帶過來看病,順手就充了張會員卡,里面還有點錢,用不完浪費了。”
“我有錢,不用你幫我付。”姜烯稍顯生硬的聲音在他后面回應。
老板躲在收銀柜后朝這邊看戲,董酥白不得不扯過籃子帶著人往外走:“你想多了,我知道你有錢,也沒想幫你付。我就是單純要把卡里即將過期的錢用掉,用在哪個小動物身上都一樣。”
他手上施力拽著籃子把人扔在駕駛位,自顧自地上了后座,從口袋里摸出棒棒糖,含在嘴里等人進來。
姜烯在車外站了一會兒,隨后坐上來一路不聲不吭地將車停在望山居門口,人卻沒有要下來的意思:“我還有點事要忙,哥哥上樓順便幫我把姜餅帶回去。”
“你不是說今天除了去看你爺爺外沒別的事嗎?”董酥白問道。
“臨時來的事,剛收到通知。”姜烯把家里的鑰匙遞給他,“狗糧在進門第二層左邊柜子里,哥哥記得拿牛奶泡軟一點再喂。”
董酥白把玩著籃筐,開門下了車。
“知道了。”
姜餅在醫院打了針吊瓶,現在精力恢復不少,從籃子里探出個腦袋來,全然沒有半點離開主人的不舍。
董酥白按姜烯的要求泡好狗糧,又給姜餅重新用軟布安頓好狗窩,確認沒什麼遺漏的事后才回了自己家。
藝人也并非是全年無休,一般臨近年關前把檔期壓的滿滿當當,春節期間就能騰出兩三天跟家里人團聚吃頓飯。
董酥白也是如此,自那天從養老院回來后,他就徹底進入了無縫銜接連軸轉的模式。
劇本要看,廣告要拍,跟唐興言一系列的營業活動也要參加。好在池涴市就是星夢娛樂總部,也是大部劇組合作的旅游基地聚集的地方,因此他這段時間不用到處飛,每天天不亮就出門,半夜三更才能拖著一身疲憊回家。
這種極端作息的加持下,他跟姜烯除了工作現場的接觸外,基本就沒怎麼在望山居碰過面。只是微信上那個海綿寶寶頭像經常會發來消息,要麼是叮囑他注意這注意那,要麼就是分享一些有的沒的小事。
董酥白雖然沒怎麼給過回復,但他沒發現,上面的每一條消息,自己都無意識地反復看過好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