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呢,差不多得啦。”
“現在的大學生根本一無是處,懶到令人發指,這麼重要的日子還敢遲到。”
劉哥還不放過,人都走遠了聲音還回蕩著。
其他同事都在看蒙弄,他們很想知道蒙弄會不會反抗。
可身為公司唯一一個alpha,蒙弄的表現卻一直出乎所料,他太能忍耐,幾乎不頂嘴,似乎誰都能使喚他,與傳說中自尊心極強的alpha截然不同。
“都散了吧。”
“別圍在這里,回自己部門等著。”
五分鐘后,眾人期盼已久的新領導層終于到來。
公司頓時響起熱烈掌聲。
蒙弄是新來的實習生,只能站在銷售部的最后一排。
他個子很高,為了不引人矚目,便低著頭。
“別低頭啊,”站在他旁邊的同事低聲說,“這可能是咱們這樣的底層員工,唯一一次可以見到公司上層領導的機會了,你不好奇嗎?”
“……”
不知道怎麼了,蒙弄喉嚨很痛,說不出話。
幸好同事也沒期待蒙弄回答,兀自說得痛快。
“你看最中間那個年輕人,他是梅家最小的兒子,梅云哉,今天代表梅家處理HC醫療的收購事宜。”同事八卦道:“他看上去和我們差不多大,但好像是活在另外一個世界的人。唉,我們這輩子拍馬也比不上人家啦。”
聞言,蒙弄抬頭。
站在眾人中央的年輕人,眉目俊朗,氣質高貴,對待周圍人或諂媚或奉承的眼神都非常習慣了。
蒙弄記得,自己曾經在寧持之與方恒的交談中聽說過梅云哉的名字,當時寧持之還流露出對梅家從商的些許傲慢態度。
可現實是,寧持之看不上的梅家小兒子,也是蒙弄無法企及的存在。
蒙弄又低下頭,隨著眾人機械鼓掌。
由于今日新領導到來,蒙弄難得在晚上七點鐘回到了宿舍。
他從早起時身體就不是很舒服。
但為了不請假,蒙弄強忍著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此刻已經是強弩之末。
他躺在床上,渾身發抖。看了一眼體溫計上顯示的40,不由有些慌了。蒙弄掙扎著想起來拿退燒藥,可身體完全不能動彈。
那天不應該淋雨的。
恍惚間,蒙弄這樣想著,不由得產生了悲涼的心情。
他已經沒有家人了。
如果死在這間宿舍,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替他收尸。
不知過了多久。
有冰涼的液體流進口腔,蒙弄在喉嚨的劇痛中睜開眼。
“我……是要死了嗎……”
他用沙啞的聲音詢問。
明明看到的是一片漆黑,但蒙弄卻感覺到這小小的宿舍里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
那人抱著他,把蒙弄的腿放在自己膝蓋上。
或許是連日的疲勞讓蒙弄感到無助,也或許是病中之人本來就十分軟弱。
蒙弄忽然開口道:
“如果我死了……把我埋在……我奶奶旁邊……”
“乖,蒙弄。別怕。你不會死的。”
有人用很輕很輕的聲音,在蒙弄耳邊,這樣說著。
他的手指微涼,是很舒服的溫度,在蒙弄的頭上或輕或重的按摩穴道,蒙弄欲裂的頭痛在這樣的安撫下奇跡般的逐漸平復。
那雙手實在是有些熟悉,可蒙弄覺得不會的,絕不可能是那個人。
“你,你,”蒙弄努力睜開眼,想看看那人的臉。
但他實在是太累了,蒙弄只能勉強發出聲音,“是方恒嗎?”
“……”
“是你嗎?”
那人良久沉默,許久許久也沒有回答。
第11章
“是……方恒嗎?”
蒙弄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執著于這個問題,他喉嚨很痛,問得聲音都啞了,可那人還是沒有回答。
那人用很輕的,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問:
“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
蒙弄斷斷續續道:“我需要很多錢,可是我真的很沒用,我什麼也保護不了……”
那人沒再多問,他只是用手指按摩蒙弄的頭部,讓他能輕松一些。
黑暗中,蒙弄聞到了很香的味道,那人把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喂到蒙弄口邊。
蒙弄的身體動彈不得,但說了‘不要’。
他抗拒的態度十分堅決,甚至劇烈咳嗽起來。
那人從蒙弄身邊離開,宿舍房門被關上的聲音,蒙弄身邊又開始冷了。
蒙弄忍不住的后悔,早知如此,他應該把那些不知道是什麼的全都吞下的。
他又變成了一個人。
剛剛強壓下去的痛苦加倍的返了上來,蒙弄體溫又上去了,他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安慰自己只要睡著了就不會再痛了。
不過蒙弄還沒睡著,有人抱著蒙弄的腦袋,用瓷勺碰了碰蒙弄的嘴唇,輕聲說:
“喝吧。我用你這里的米煮的。”
蒙弄這才張口,被送進口中的是煮得很軟的白粥。
里面放了很多白砂糖,喝起來溫潤香甜。蒙弄咬牙忍耐,才能把哽咽的聲音吞下。
不用蒙弄說,那個人也懂。
蒙弄只是不想吃別人的東西,說他愚蠢的自尊心也好,蒙弄只想吃靠自己雙手買來的。
他已經欠了太多,不想再欠更多了。
第二日清晨。
蒙弄睜開眼時,陽光刺目,已是日上三竿。
他猛地從床上坐起身來,四處巡視。
不足十平米的寢室被雜物堆得格外擁擠,只有大門通往床上有一條小路,除此之外沒有能容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