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著花出了門,走進了綿綿的雨幕里。
打車直接到公墓,雨一直都不大,細細綿綿落在臉上,有點癢但也可以忍耐。傅盈拿著傘卻沒有打,同他的花一起,淋著雨踩著泛著水光的青石臺階到了妹妹的墓前。
小姑娘拍照片的時候已經生病了,瘦了不少,但笑起來還是同以前一樣,兩個酒窩彎彎盛著還未滑下的雨水,傅盈看著笑了一聲,伸手將照片上的雨水掃去。
他打開傘掛在了墓碑上,將手上沾著水珠顯得更加鮮艷的玫瑰花放在了墓前。
“最近接了個新單子,很忙所以沒有來,你不要怪我。”傅盈說著一頓,伸手又摸了摸照片上傅冉的臉:“不過你這麼懂事,從前在醫院的時候也從來沒有怪我不去看你。”
他的聲音有一點哽咽,但又很快壓抑住,望著墓碑上的生卒年月沉默了許久,任由雨幕變大打濕了衣角。
“如果你沒有生病,現在應該是在大學里吧。”傅盈抿嘴笑了笑,看了眼時間輕聲說:“在新的學校,認識新的朋友,現在可能是在上課,也有可能翹課出去玩……”
總不是在安靜的地下,在一切未來都還沒開始的時候就已經畫上了句號。
一陣風吹過,摻雜著雨天的涼意將墓前的玫瑰花吹倒,花瓣散落幾片落在地上,傅盈伸手將花扶正,掉落的花瓣擺成了愛心的形狀。
“如果是這樣,你可能會談個戀愛,在天氣好的一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去約會,收到不知道哪個臭小子送的玫瑰花,而不是我這個討厭哥哥送給你的花。
”
傅盈頓了頓,抬手擦掉臉上的雨水和淚水,啞著聲音說:“如果是這樣就好了……”
沙啞的聲音從耳機里傳出來,正在向幾個經理布置任務的鐘秋突然卡了殼,忘記了接下來應該說的話。
這是哭了?
“總裁?”馮慶見他突然走神有些奇怪,伸手敲了敲桌子提醒一聲。
鐘秋立刻回神,三言兩語將接下來的事情布置完。等所有人都離開,耳機里沒有再傳來傅盈的說話聲,只能聽見輕微的雨聲和呼吸聲。
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整個籠罩在細密雨幕中的城市,眼睛看向公墓的方向。
手機屏幕上傅盈的位置一直沒動,鐘秋計算著時間,腦子里思考著從公墓到這里的路上哪里適合制造偶遇。
比起錦上添花還是雪中送炭比較打動人心,雖然這個比喻有點不恰當,但這樣的機會鐘秋才不會錯過。
他拿著車鑰匙準備下樓,耳機里又傳來傅盈的聲音,小鄰居似乎抽泣了一聲,鐘秋的動作一頓,立刻起身出了辦公室。
傅盈抹了把臉,眼睛已經有些紅。
“賺那麼多錢,最后也沒有把你留下來,是哥哥沒用。”傅盈蹲在墓碑前伸手擦了擦傅冉的臉,啞聲說:“下輩子不要再遇見我這種廢物哥哥了,小冉這麼可愛的女孩子要開開心心一輩子。”
等到雙腿變麻失去知覺,傅盈才緩緩站起來,拿起墓碑上的傘一瘸一拐地離開。
心情像陰天一樣無法放晴,今天他得曠工直接回家,暫時不想去管任何有關鐘少爺的事情。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傅盈打著傘離開公墓準備打車的時候,一輛黑色的林肯停在了他的面前。
車窗搖下,露出鐘煦那張憔悴的臉。
他沖著傅盈一笑:“傅先生,有時間找個地方聊一聊嗎?”
第32章
窗戶外面的雨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噼啪聲,雨水漣漣形成雨幕從玻璃上流下,扭曲著外面的景色。
鐘煦坐在傅盈的對面,臉上的疲憊和眼下的黑眼圈都充分表現著這段日子的難過。
他端著咖啡抿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才說:“還請您原諒我的冒犯和打擾。”
“你怎麼知道來這里找我的?”傅盈看了眼窗外正站在車邊等候的兩個男人,挑眉問:“這是你的保鏢?”
“是的,畢竟鐘秋在一邊虎視眈眈,我不得不為自己的人身安全做出一些防備措施。”鐘煦笑了笑,突然向傅盈說了一聲抱歉。
鐘煦:“今天你一出門我的人就跟著你,確定你來了公墓掃墓之后,就在出口處等你,特殊時間的打擾,還請你不要生氣。”
“有事情給我發郵件就好了,我這里收到之后一般都是及時回復你的。”傅盈淡淡道。
鐘煦:“我知道郵件聯系的方式可能會更加保險,但是有些話我還是覺得當面說更好。”
“正好,我也覺得有些事應該當面問清楚,才能夠安心地進行接下來的任務。”傅盈換了個坐姿,端起面前的熱可可向鐘煦舉了舉,示意他是老板他先開始。
鐘煦打量著他,語氣依舊溫柔和緩:“你和鐘秋走得越來越近了,我看他似乎已經把你當成很好的朋友了,雖然比馮慶他們差一點,但是短時間內也沒有人可以比你更接近他。”
“或許吧,鐘少爺是一個有意思的人。
”傅盈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想了想說:“他和你給的信息資料上很像,但是也不完全一樣,更有人情味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