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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鈺珩看得很專注,他很少看民國的電影,但不是不愛看。《越洋花》拍得很好,每一處細節都透露著那個年代的質感。
潘思衣要護送信物到K市,火車還沒進站,身后又有追兵——緊急關頭,所幸魏新添和溫擇琤即時趕了過來。
車站外,人流涌動,一隊追兵提著刺槍闖進來,人群中頓時一陣騷.亂,尖叫著四散分開。遠處已經能聽見火車即將進站的“隆隆”聲,背后的街區正遭受著戰火的吞噬。
魏新添和溫擇琤逆著逃竄的人群一路狂奔,用正面迎向敵人,像是在嘈雜洪流之中沖破浪尖的逆行者,為背后的人劈開一道生路。
兩方交接,凌厲的招式絲毫不因對面的強大而遲疑半分,刺耳的槍響混合著肢體碰撞發出的悶響,一場生死搏斗看得人心驚肉跳。
溫擇琤解決完一人后順勢奪下他手中的刺槍,又對向一旁撲上來的第二人……
待到兩人解決完所有的追兵,火車正好進站。潘思衣手無寸鐵,又只身一人,路上危機四伏,魏新添他們必須陪同護送。
兩人正要轉頭往車站里趕,街口突然“轟隆隆”駛來兩輛軍車,上面還搭載了八個士兵,沖著車站的方向虎視眈眈。
明顯是追著潘思衣手里的信物來的。
“媽的、怎麼還有!”魏新添罵了一句,作勢就要沖上去。
胳膊上突然多了一股力道,他轉頭,溫擇琤正望著他,“你先走,護送好信物,我拖住他們。”
“開什麼玩笑?對面八個人,你……”
“護送好信物。”溫擇琤又重復了一句。
魏新添啞然兩秒,隨即說,“那我留下,你走。
”
追兵在他們的幾句話間已然逼近,情況刻不容緩,溫擇琤把魏新添朝車站里一推,“你是有牽掛的人,你去找你的牽掛。”
魏新添咬了咬牙,的確,于公于私,他都不能留在這里,“那你呢?”
溫擇琤把手里的刺槍握了握,鏡頭拉近——只見他手背爆鼓著青筋,指節用力到發白,像是準備好迎向既定的命運。
“我也有我的牽掛,就在我的腳下。”
這片土地,這個民族,這個國家。
魏新添眼眶驀地一紅,隨即猛地轉頭朝車站的月臺奔去……
畫面中是溫擇琤挺拔的背影,鏡頭從下方往上掃過去,溫擇琤肩寬背廣,像是獨自撐起了整片天。
一人對八人,外加武裝上的差距,說是拖延,就真的只是拖延。
尖銳的刺槍反射著頭頂刺眼的太陽光破開空氣,四周一片紛亂的背景模糊虛晃。
……
坐席間,溫擇琤側頭看了容鈺珩一眼,此時的光線還有些昏暗,后者的表情看不清楚。
他知道下一幕會發生什麼,怕容鈺珩會受不了,便抬起手想要擋住他的眼睛。
手剛抬到人跟前,就被一把按住了手腕。
——熒幕上,刺槍正直直插入溫擇琤的腹部,甚至能聽見銳器破開軀體發出的細微聲響。
熒幕的光線恰好在這時亮了一下,投入容鈺珩眼底。溫擇琤就見他眼眶中已然盈滿了淚光,眼睛卻一眨不眨地將熒幕中的畫面全數納入。
容鈺珩總算明白溫仲昀說很難把本人和角色分開是什麼意思了。
他按在溫擇琤手腕上的手指輕輕打著顫。
“讓我看。”
作者有話要說: 劇本不考究,就當懸浮架空
第116章 公然秀
首映結束后, 眾人散場。
容鈺珩還窩在座位里擦眼淚,他真的太難受了, 好半天都緩不過來。
熒屏上刺槍.刺入溫擇琤身體的那一幕在他眼前揮之不去, 還有溫擇琤握緊了刺槍的那只手,指節繃緊用力到皮膚皸裂,透出視死如歸的大義和勇氣。
溫擇琤在他身邊沒起身, 只垂頭把人看著,眼底的心疼與愛意就快藏不住。
他知道容鈺珩哭成這樣也有一部分自己的原因。
他演的角色以那樣一種悲壯、大義、決然的姿態,在最風華正茂的年紀慷慨赴死,最終于歷史的洪流里翻出了一朵血色的水花。
溫擇琤很久以前邀請容鈺珩來看首映的時候就想過,后者可能會哭得抽抽噎噎的, 而自己剛好可以把人摟著安慰。
但到了這一天,他卻什麼動作都做不出來。
可能那時候喜歡得還不夠深, 就想著怎麼跟人親親密密。現在真正把人放進心里了, 只想著怎麼才能讓容鈺珩不這麼難受,怕自己一個動作都會驚擾到他。
場內還有人拿相機往他們這邊拍,甚至有家媒體直接開著閃光燈,“刷拉”一道白光——容鈺珩抹著眼淚眉頭輕輕皺了一下。
溫擇琤脾氣一向很好, 現在卻有股火氣直往上冒。
他的容容哭了啊,這有什麼好拍的!拍完是又打算拿去編排些什麼?
溫擇琤的嘴唇抿成一道直線, 轉過頭去怒視著拍照的媒體, 正要訓斥,胳膊就被人拉了一下。
容鈺珩紅著眼眶,吸溜了一下鼻涕, 祭出自己的順口溜大法,
“莫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
溫擇琤心頭的怒火瞬間被這土嗨的順口溜給滋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