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廠外的雷霆越發的密集了,雷云集聚著幾乎要達到了一種遮天蔽日的境地。
雷霆的轟鳴聲一聲又一聲的響著。
而此時,陳久也走到了那抹仙人魂魄的身旁。
那抹仙人魂魄也發現了他的到來。
他眨了眨眼,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接著轉頭金色的眼眸望向了陳久。
“你來了,阿久。”
他輕輕的道了一聲。
陳久點了點頭,他看了一眼仙人魂魄,又看了一眼從心道人懷中甘離的軀體。最后他盯著從心道人看了一會。
“我來了,梨砸。”陳久回道。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陳久站在這抹仙人魂魄的身旁,他竟一時間有些認不出,這抹魂魄到底是甘離的還是仙人的。
或者說始至終他們都是一個人,根本不需要分清。
正如陳久體內的鬼王說的那樣,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本為一體,何需分清。
“阿久,一會我要渡劫了,我記得你怕雷鳴。你記得離我遠些。”那抹仙人魂魄道。
說著,他似乎想去牽陳久的手,但手舉到一半便放了下來,生怕身上不受控的仙力灼傷眼前的人。
但這一次,陳久卻伸出了手越發堅定了握住了他的手。
“我不怕了,我身邊有你怎麼會怕區區的雷鳴呢?”
陳久被仙人的魂魄燙的一激靈,但還是依舊沒有放手。
他已經打定了心思要在此與其生死與共了,區區雷鳴算得了什麼呢?
“阿久啊……”
這是一句近乎呢喃的嘆息。
緊接著,一陣金光大盛。
仙人的魂魄消散在眾人眼前,之后原先快要瀕死的甘離卻忽然站起來。
他胸口的大洞此時竟已完全愈合,他站了起來,面色如常人一般,似乎在仙力的洗禮下他的傷勢已經完全痊愈了。
甘離站起了身,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從心道人。
緊接著他向他俯身一拜。
“謝過玄山派千年相護之恩,此間因果已了,日后不必了。”
這不是以甘離口吻而說出來的話,這像是甘離體內的仙人借由甘離之口表達的謝言。
從心道人盤腿端坐于地,鄭重的接下了甘離的這聲謝。
他長嘆了一聲,算是為這場因果落下了最終的句點。
之后甘離直起了身,轉身牽起了一旁陳久的手,領著他一步一步的穿過混戰的人群走到了一處空地上。
一路上不免有半妖想要伏擊二人,但不知為何他們皆被一股無形的屏障格擋而開了。
甘離親了親陳久的額頭,陳久還沒怎麼說話,他倒是先紅透了臉頰。
“哥,我之前瀕死,仙魄破體而出,仙氣外泄。”
“我要渡劫了,哥。”
說著甘離指了指天。
修道者渡劫,一般是修到一定地步,于天地感應自然而然的生出仙氣仙意,從而上天降下雷霆予修道者一場磨礪。
磨礪成功渡劫飛升,磨礪不成原地坐化再入輪回。
其中兇險可見一斑。
人間已有近千年沒有渡劫成功的案例了。
而甘離這次渡劫,卻還不是因修道成功而生的雷劫,只因他仙魄外露,引起了天地警覺才被降下了一場雷劫。
若挺過雷劫,自然是大有益處。但若挺不過,也必將是萬分兇險的。
這無疑是一場豪賭,而且是無一絲準備的豪賭。
不得不說,甘離并沒有多少把握。此時此刻他所能依仗的也只是他體內的那抹仙人魂魄,而仙人現世也有多種阻礙。
甘離不敢肯定自己能安然無恙。
他握著陳久的手,這些種種他都沒能對陳久說出口。他只是牽著陳久的手,繼而揮手給陳久施了一道護身的法術。
那是抵御雷霆的法術,只要自己不死,這道法術就永遠不會失效,即使有萬道雷霆也傷不了陳久半分。
陳久還不明白甘離的打算與準備,他緊緊握著甘離的手,看著他的眼睛。
陳久發現此時此刻,與仙人魂魄融合的甘離,眼底竟隱隱浮現著一些金色的光輝。
“梨砸,你的眼睛……”
陳久伸手摸了摸甘離望向他的眼睛。
但他剩下的半句“真美”還沒說出口,工廠外忽然便閃過一道雷鳴。
巨大的雷鳴聲幾乎要貫穿人耳,閃電的光輝與雷鳴聲幾乎同一時刻亮起。
“轟隆!”一聲。
巨大的雷霆直直的劈中了廢棄工廠的棚頂。
廢棄工廠外本就被異事處人布下了層層封印防護的法咒。
此時第一道雷霆,被那些符文法咒擋去,竟未能落進工廠之內。
但緊接著就是第二聲,第三聲。
兇猛的雷霆如同擂鼓般,一下又一下的敲擊著廢棄工廠的棚頂。
工廠內所有人和半妖不禁都停下了交手,膽戰心驚看著這一幕。
相比此時通天徹地般洶涌的雷霆而言,工廠內的眾人如同鼓中螻蟻,隨著雷聲的轟鳴與敲擊開始變得惴惴不安。
恐懼一時間彌漫在人群之中。
不少原先還在交手的半妖以及天師們,面對如此恐怖的雷霆,他們都忍不住停下了戰斗不約而同的向工廠外沖去。
原本維持著困住顧浮秋法陣的顧闕,此時竟也被這通天徹地般的雷霆分散了片刻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