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庭杰接過了東西在他旁邊做了下來。
陳久悄悄的側過身和他說。
“這是你第三個曾舅公,顧闕。”
“他沒死,一直活到了現在。我原先不是不想和你說。”
說著他看了一眼顧庭杰又看了一眼對面的顧闕和顧平安。
“我想和你說來著,但是這畢竟是你們顧家的事……”
畢竟是家事,還是自家人解決為好。
顧庭杰明白陳久未說出的意思,但他還是有點氣,泄憤似的打開了薯片“咔嚓咔嚓”吃了起來,成為了這幕和諧家庭畫面的唯一背景噪音。
他既郁悶又震驚,但都震驚都不知道震驚哪頭。
是震驚他又多出來一個年輕的曾舅公呢,還是震驚他這原先死去的曾舅公又活了過來,而且還活了這麼多年呢?
陳久看出來顧庭杰的郁悶,他沒拿手機的那只手杵了杵顧庭杰,安慰道。
“別著急,我一會就帶你去找你的曾舅媽,很近的,一會就能找到。”
顧庭杰將信將疑的看了陳久一眼,繼續啃著薯片。
陳久摸了摸鼻頭忍不住嘿嘿的笑了兩聲,退回了甘離的懷里。
好在沒一會,顧平安就把顧闕的情緒安撫下來了。
他們一人一鬼來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顧平安給顧闕講了講他是怎麼從顧家閣樓上醒過來又怎麼被顧庭杰當成厲鬼,最后捉鬼不成反倒相認的。
顧闕聽著心里不好受,也給他二哥講了講他二哥去世之后顧家發生的事。以及他自己怎麼死去又活來的。
陳久和甘離連同顧庭杰也在旁邊聽了個大概。
第152章 1932年春
那是1932年春,顧闕醒的時候天還很冷,他聽到他的墳前有老鴰在叫。
一下又一下擾人清覺。
于是他便被吵醒了。
誰也不知道他具體怎麼醒的,反正現在他和陳久他們說只說自己是被墳前的烏鴉吵醒的。
顧闕一貫嘴里沒幾句真話,陳久也只嗑著瓜子當聽個故事,反正是聽故事所以也不在乎真假了。
顧闕被吵醒之后發現自己還能動,于是便掀翻了棺材蓋鉆出了埋自己的墳。
其實說起來顧闕死后,靈魂還是有意識的,但即使有意識也跑不遠。只能待在自己的身體周圍,看著靈堂上一眾下人仆從對著他的棺材干嚎。
來吊唁的人少之又少,顧家一下子死了兩個少爺辦了兩個靈堂。
難免顧此失彼,他大哥的空棺材面前人來人往,倒是顯得他這邊門可羅雀了起來。
父母親朋都忙著在他大哥的靈堂前接待吊唁的客人,守在他棺材面前哭的最兇的大約是從小跟到大他的小廝了吧,不過按顧闕從小到大對他的觀察,這小子哭那麼兇估計是故意的,為了等會腫著眼眶好討賞錢。
停靈七天。
顧闕的鬼魂坐在自己棺材上時,也沒在自己的靈堂前見幾眼父母,倒是他小妹時不時的還會過來給他燒點紙和他說幾句話。
但也大多是自言自語,畢竟人鬼殊途。
顧闕倒也不怨什麼,畢竟他和他爹生前也就相看兩厭。
他二哥死前,他或許還能心平氣和和他爹說兩句話,后來在老宅里見著他哥的尸首了。他便徹底無話可說了。
他在他二哥的靈堂前守了七天,七天之后他便拎著行李去他哥的軍營里參軍了。
他爹在老宅里怒吼著要把他腿打斷,原本他爹是想讓他接他二哥的班,要麼從政要麼經商,要麼從政經商一把抓。
兩個精貴的瓷器絕不能放一個籃子里,這是他爹的原話。
是呀,三個精貴的瓷器已經不小心打碎一個了,依著奇貨可居的說法,剩下兩個合該更珍貴才是。
但奈何精貴的瓷器不想當瓷器了,當他管家帶著一堆護院和小廝去軍營里捉人的時候,顧闕不逃也不避。
他從枕頭底下掏出兩把從軍營里順出的槍,一把對準自己的腦門,一把對準對面的管家。
誰往前再進一步,他就給那人陪葬。
顧闕記得,他那時是這麼說的。
之后顧闕便隨身帶著那兩把槍,到了夜里便把槍枕在枕頭下,也并不是為了防范著什麼,只是為了提醒自己不要做一個精貴的瓷器。
這樣一帶便帶了三年。
在三年來,顧闕在他大哥的軍營里,從一個剛入伍的小兵一步步的干到了上尉。
那是三年之前,他大哥的位置。
大約是家族蒙蔭,大約是也個人能力,但顧闕并不在意這些。
他只想往上走,至于是什麼樣的臺階他并不在乎。
曾經富家少爺如今手上滿是槍繭刀疤,三年后的顧闕胡子拉碴的呆在一群大頭兵里能做到毫不起眼。
恐怕他二哥再世都該認不出他了。
1931年春,河南河北的戰火剛熄,顧闕隨著他大哥的部隊便被調往了東北,去收編那里的部隊。
混嶺在前些年南京黨派紛爭的那場大戰里還算的上安穩,這些年中原雖有戰火但也始終沒燒到這。
他大哥的老岳父是個能在政府里左右逢源的能人,戰爭開始的時候他領著全家躲在后方躲得安穩,等戰爭結束了,又不知道哪來的門路把他大哥調去了東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