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久想著。
“我都死了好多好多年了,算成你們人間的年紀,你該稱我為祖宗……”
“陳久”辯解了一大堆。
但陳久卻并未再聽他的辯解了,直接接管過了身體掌握了主導。
他倆在腦海里的斗嘴其實也不過只是片刻,所以抱著陳久的“甘離”沒發現懷中的魂魄這時竟換了一個,此時他還在思考著“陳久”剛才問他的那個問題。
“還的。”
他答道。
“但我酒在我的府邸里。”
說著“甘離”抬頭看了一眼天。
“唔……我現在還回不去。”
陳久沒想到這仙人竟然還是個老實性子,什麼都實話實說。
“不用還了,他還沒滿十八,未成年鬼禁止飲酒。”
說著陳久不顧另一個“陳久”在他腦海中的強烈抗議,從“甘離”的懷里跳了下來。
他左右看了看,發現只有懷芷還走在前面給他們領著路,街道中來來往往的魂魄似乎都看不見他們似的,大約是懷芷給他們使了什麼隱匿的法術,畢竟“甘離”這麼大一個金色魂魄丟在鬼群里確實挺扎眼的。
有了剛才的麻煩教訓,他們也還是低調一點為好。
“哥,你醒了?”
“甘離”一瞬間轉化成了甘離,握起了陳久的手開始粘了上來。
他魂魄周身的金光也似乎在轉化中變淡了些許。
而陳久腦海中的“陳久”則受不了他們倆這股黏糊勁,嘖嘖了幾聲之后就轉身隱去了。
“嗯,我醒了。”
陳久握著甘離的手蕩了蕩,一時間他好像有很多話要說,但張了張口他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你身體里的仙人?”
陳久最后嘗試問道。
甘離點了點頭。
“一進地府我就感覺到了,在迷魂殿內時他與我說話了。”
“我能感覺到,一進了地府他似乎就醒過來了,原先在人間他睡著時,我感覺不到他。”
說著甘離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陳久道。
“他與他可能是認識的。”
陳久明白甘離在說什麼,但甘離體內的仙人和自己體內的這個鬼王明明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總不能是一起走奈何橋喝孟婆湯的時候認識的吧。
好巧好巧,你也來投胎呀,兩人走在奈何橋上一起還能寒暄兩句。
陳久被自己的腦補逗笑了。
他心念一轉,很快便被另一個“陳久”所察覺到了。
“才不是,是那臭道士去捉妖死在我墳頭不遠處了,魂魄還跑過來問我要酒喝。他一個神仙來蹭鬼的酒喝,真不害臊……”
“陳久”明顯還氣著自己被蹭去的那壇酒,左右仗著他和陳久都是一人,于是便哭訴開了。
他那時死了好些年了,平日里也沒人祭拜,好些年才得了那一壇酒,他正高興呢尋了處開滿梨花的樹,靠在樹下賞景喝酒。
結果那不要臉的神仙魂魄非要蹭過來,死在他的墳頭還要分他酒喝,說以后還他,結果這麼多年了,半滴酒影子都沒見著。
后來那神仙去投胎了,又過了好些年又來了個小道士天天說要超度他,本來還安生的日子結果天天被那小道士嘰嘰喳喳的嚷著,頭都大了。最后“陳久”實在受不了了,他埋在那片峽谷里尸骨在那跑又跑不了,整整被那道士嘮叨了幾十年煩的投了胎。
即使現在提起,鬼王還是心有戚戚,說起那道士就忍不住捂腦袋。
陳久看著他可憐,于是連忙哄道。
“不氣了,回去了我請你喝飲料,現在人間的飲料可比酒好喝多了。”
“真的,你不騙我?”
“陳久”試探的問道。
“我倆可是一個人,自己人不騙自己人。”
陳久道。
但他聽了“陳久”的這一番話,倒是覺得有些心情復雜,要是論起來他或許得謝謝當初煩“自己”的道士,要不是他恐怕有沒有現在的陳久還兩說呢。
說不定鬼王能在山谷里宅一輩子,那他可就遇不到甘離了。
想到著陳久握著甘離的手笑了笑,忽的還有點得意。
你看我們這兜兜轉轉不還是相遇了嘛。
這大約是天定的緣分。
體會到陳久心中所想的鬼王,嘖了一聲,被這個戀愛上腦的男人酸的齜牙咧嘴。
一路上鬼王被酸的懷疑鬼生,自己當年怎麼就想不開去投胎了呢,想到這他又忍不住畫圈圈罵了兩遍那個煩他的道士。
但幸好懷芷話不多,行動還是很利索的,進了酆都之后沒花多少時間便避著其他鬼眾們,把陳久和甘離領著進了閻羅殿后的司房內,也就是存儲生死簿的地方。
奇怪的是司房內一個鬼都沒有,更別說是人了,像是特地空出來就等著他們來一樣。
正中央的書案上還放著一本翻開的生死簿,像是翻動的人只是剛剛離開了一會還會回來似的。
懷芷把他們倆領到了司房內之后,伸手向著桌案上翻開的生死簿一指示意他們去看,便眼觀鼻鼻觀心站在門邊為他們守門了。
“謝謝懷哥。”
陳久壓低了聲音小心道謝著,他就知道他懷哥這鬼能處,有事他是真幫忙。
懷芷聽了他的謝,也只是毫不在意似的甩甩袖子示意他們抓緊時間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