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時,山匪被城里的長官組織人手趕了出去,他還得派人去救火。
火燒了一夜,他幸幸苦苦開的那間醫館也沒能幸免于難,甚至于顧家在混嶺城里的一系列產業都有所波及,都被山匪的這把火燒的不輕。
看樣子,這群山匪就是趁著城里出兵的空檔有備而來的。
前些日子,顧平安派去送藥的伙計遲遲都沒消息回來,估計也應該是被這群山匪劫了去,害了性命了。
顧平安處理完家中的一切事務之后也已經日上中天了。
忙到頭了,他心里發著虛,這才記起李關山還在他房間等著他呢。
顧平安連忙往回趕,飯也顧不得吃了就回了房。
顧父瞧著蹊蹺,就讓人端著飯上去看看。
屋里的顧平安因為把李關山落下了心里有愧,此時正窩在李關山懷里對他撒著嬌,千方百計的想哄心上人開心。
仆人端著飯敲開房門的時候,他們倆正吻的難舍難分呢。
仆人驚叫了一聲,瓷碗落了地。
顧平安這才記起剛才自己疏忽之間,竟忘了鎖門。
他這一晚上忙的心力交瘁,好不容易回到家了,忽的放松了下來,不料卻在這細枝末節上出了錯。
但大錯已鑄,卻也是無法彌補了。
顧老爺循著仆人的驚呼聲上了樓,便見著了這樣一幕。
一晚上驚嚇連連,最后又得了這大驚喜,差點沒氣的背過氣去。
顧平安連忙去扶他爹,不住的給李關山使眼色,見李關山還倔著性子站在原地不肯走,想一人做事一人當,氣的顧平安踹了他一腳,連忙讓他快走了。
李關山要是還呆在這,等他爹回過神來,他男人還有命?
顧平安一遍小心翼翼的順著他爹的氣,一遍使眼色給顧宅里他的心腹,讓他快帶著李關山跑路,有多遠走多遠。
之后他再去找他。
但顧平安沒料到,這個之后,一候就是半年。
顧平安被他爹關在顧宅里,一關就是大半年,每天也不許他接觸旁人,像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被關在了高閣里。
可明明這個家里顧珍珍都比他自由多了。
這半年里,全靠著他弟弟顧闕,每天打著請教生意的借口給他傳遞消息。
在顧平安的據理力爭加絕食抗議下,他爹最終沒有再去找李關山的麻煩了。
倒是李關山這半年來經常徘徊在顧宅的周邊來尋他,雖然每一次都會被家里的仆從打出去。
顧家里只有顧闕這個弟弟是無條件的支持著他的,就連他最小的妹妹顧珍珍都不理解二哥為何這麼做,只覺得自己這二哥是被野男人迷了心竅。顧珍珍相信著父親,覺得父親下的決定都是對的。
而他大哥顧朝卻是壓根不知道這事,家里人沒給他遞過消息,倒是大哥在前線屢屢打了勝仗的消息傳到了顧家,讓顧家上下都歡騰了一番。
顧平安原先是沒想離家出走的,他甚至被關了半年還想著能夠從長計議,如果不是直到萬不得已,顧平安并不想和他父親鬧掰。
直到他弟弟顧闕有一天和他說了一個消息。
顧闕說年后,大哥就要回來了。父親也給被關在房間里的顧平安訂了一門親事,對方是個知書達理的小姐,預備著年后不等他大哥回來就成親。
顧平安被這個消息擊碎了腦內的所有幻想,他知道,他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
這樣繼續下去,不僅會誤了自己的一生,更會誤了別人的一生。
于是他計劃逃離這個家。
或許是這半年來,他的不抵抗策略見了成效,幾乎全家上下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
他的出逃計劃甚至都可以算的上十分順利。
在一個雨夜,顧闕領著顧平安穿過了顧宅的重重守衛,趁著看守大門的門衛打盹,顧平安從墻頭一躍而下穩穩的落入了李關山的懷中。
那時的他滿心滿眼的希望,從此之后,顧平安和李關山再不分離。
離家之后,顧平安并沒有可以去的地方。
去李關山的戲班子肯定是不行的了,他走之后顧父肯定全天的派人盯著李關山,只要顧平安和其有所接觸,絕對當即就會被抓回顧家。
而客棧酒店人多眼雜,住進去就算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
顧平安一時間竟有種無路可逃的錯覺來。
最后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還是他加入的那個組織向他伸出了援手,給他安排了暫住的地方。
顧平安在此之前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在水利委員會的時候同事之間,上級與下級之間,任何的幫助都是有所圖謀的,要麼是圖名要麼是圖利。每時,每刻里,誰都想著踩著對方往上爬。
但這個組織卻不一樣。
他們什麼都不圖,他們彼此稱呼同志,說同志之間就該互相幫助。
顧平安之前從未遇到過這樣的組織,這樣的政黨。
他震驚之中甚至還隱隱升起了一股熱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