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過了片刻。
雖然依舊沒有人類到來的聲音,但一個從剛開始便一直沉默的看客終是坐不住了。
那是一道比閣樓內昏暗的月色還要皎潔三分的光影,那光影從被隨手扔在地板上的金色墜子中鉆出。
慢慢的變得凝實,現出一道人影。
那是一個剪著短發,穿著一身象牙白長衫的身影。
他先是看了一圈周遭的環境,接著向前走了幾步試圖堵上漏風的窗戶。
在窗邊月光的照映下,那道身影的面容清晰的現了出來。
那是一個長得很俊秀的男人,面色蒼白如紙,但卻越發顯得眉眼濃重如墨。
他嘴唇發著烏,眉目間有股抹不開的愁容。
按他的衣著來看,他應該不是一個新死的鬼。
穿著長衫并不是現今的傳統了。
但他又像一個新死的鬼,還依舊保留著生前的習慣,他彎腰下意識的想抱起窗邊裝金子的箱子,試圖繼續拿箱子堵窗戶。
可手伸了好幾下,才恍然發覺自己的手已經搬不起箱子了,鬼的手是虛的怎麼能握的住實物呢?
這鬼怎麼像個上世紀留洋歸來的小少爺?
這該不會是顧庭杰的哪位曾爺爺吧?
陳久蹲著一堆雜物的后面默默的想。
緊接著他給不遠處的隱去了身形的白修使了個眼神。
白修點了點頭伸手給地面上的那顆金墜子貼了張封印符。
或許是動作實在有些大了,白修腳下年久失修的地板突然“吱呀”的響了一聲。
“誰?”
窗邊的長衫鬼聽到了響聲,猛地回過了頭。
卻只見地板上的金色扇墜不知何時竟被貼了一張黃符。
“誰!出來!不要裝神弄鬼!”
長衫鬼有些慌張的呵斥道,他急忙向扇墜跑去。
但還沒跑出幾步路,“啪”的一聲輕響,他被人從背后輕拍了一下。
緊接著,他便發現自己連一步也邁不出去了。
全身上下像是被封住了一般,死死的被釘在了原地。
隨后他的面前忽的浮現出兩道人影來。
背著劍的白修,以及穿著長袍的半夏。
而他的身后,陳久笑嘻嘻的走了出來,他看了看長衫鬼背后的那道符,覺著有些不牢靠緊接著伸手又補了兩道。
長衫鬼被這幾道符鎮壓著不能動,也不能說話,只能拿著眼睛瞪著面前的這群人。
他知道自己這是被甕中捉“鬼”了,這群人打從一開始就沒離開過閣樓。
陳久看著被封的老老實實的長衫鬼,可算是松了一口氣,忙活了一晚上,總歸有點收獲了。
“喂,顧姐!上來吧,那鬼捉到了!”
陳久站在閣樓入口旁往下喊了兩聲。
很快一陣腳步聲傳來,陳久聽見閣樓底下傳來了幾聲歡呼。
但他剛得意了沒一會,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稱呼不太對,連忙又補救了幾句。
“顧庭杰,杰哥,快上來,你家閣樓上都是好東西,晚了我可就都裝麻袋背走嘍。”
“來了!來了!”
下面人答應著,緊接著幾聲踩梯子的聲音。
顧庭杰一馬當先的沖了上來。
“陳半仙我愛你!!!”
說著他剛踩上閣樓地板見著陳久就沖了上來,準備狠狠的擁抱他的半仙兄弟。
陳久哪能讓他得逞,他連忙往后閃躲著,接著順手把一旁的長衫鬼扔到了顧庭杰懷里。
“停停停……我可是有夫之夫,男男授受不親,杰哥你守點男德行嗎?”
顧庭杰閉著眼就要沖上來抱人,最后抱到人了也沒細看,以為抱著的真是陳久呢。
于是他一邊拿臉蹭著懷中人的胸膛,一邊抱怨著。
“從前風花雪月的時候還叫人家小甜甜呢,現在有了男朋友了就翻臉不認人讓人家守男德了,哼,果然,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誰叫你小甜甜了!我才沒叫!”
陳久炸著毛連忙往后退了幾步。
而這時,甘離緊跟著徐火之后也上了閣樓,他正好聽見了顧庭杰的那番話。
“小甜甜……”
甘離挑了挑眉看著不遠處的陳久重復了一句顧庭杰的話。
陳久見著甘離上來了,他可不想再在這小破閣樓上翻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于是他連忙轉移話題道。
“杰哥,你先看清楚你抱的是誰再說。”
而抱人的顧庭杰還在嘀咕呢。
“半仙,你這胸膛這麼這麼冷,穿少了衣服果然不行吧,你男朋友怎麼都不提醒提醒你……”
說著他還繼續拿臉蹭懷中人的胸膛,繼續嘀咕著。
“半仙你這后背掛的什麼東西,幾歲了你這后背還被人貼條子呢……”
說著他伸手摸了摸懷中人后背的符咒。
而被他抱著的長衫鬼則鐵青著一張臉,如果不是后背的符咒壓著,這時候估計已經推開顧庭杰開始罵人了。
但陳久不提醒顧庭杰還好,他一提醒顧庭杰抬眼一看,好懸沒嚇抽過去。
一張鐵青發烏的鬼臉橫在他的眼前,一雙眼睛瞪著他像是要吃人。
顧庭杰驚叫了一聲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東西就往后蹦去。
“鬼啊!!!”
他凄厲的喊了一聲。
但他這一握,正好握住了一張長衫鬼后背的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