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鎮中的勞壯力那麼多,但每次看到那些人的時候他們卻都閑在家中無所事事。
這關于一切蹊蹺的之處,在此刻一個接著一個的從何皓風的腦海中浮出,如此種種都隱隱照應著他從山上看到的那一幕。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何皓風一路從山上奔下,穿過鎮子時遇到的每一個人都讓他覺得恐怖。
他是不是也參與了?她是不是也知情?
何皓風牽著狗望著曾經熟悉的鎮民,望著這曾經熟悉的鎮子,第一次生出無比驚恐又無比陌生的感覺。
而鎮子也就那麼大,每天鎮子上什麼人做了什麼事,有心人要是想去探聽的話,也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的。
何皓風牽著狗從山上逃回家的身影,那時自然也落入了一些有心人的眼中。
在真正的直面了這個鎮子之中所隱藏最深的罪惡時,何皓風已經不敢再相信鎮子上的所有人了。
就連往日里一起共事的同事,他也不敢告訴。
自從他調來這個鎮子上之后,楊家鎮就一直是這樣的一副面貌,鄭老師的花圃也依舊在山上開的如火如荼。
從那時開始他便種那些花了嗎?從那時開始便有人參與其中了嗎?
參與的人有多少,是他所熟悉的人嗎?有他的鄰居嗎?有他今早才打過招呼說過話的人嗎?
如果那些花真的種了很多年的話,所里的同事真的一個人都未察覺到過嗎?或者說他們察覺了但也依舊不為所動嗎?還是說他們早已參與其中了呢?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在余后的幾天里不停的在何皓風的腦海中浮現,他不斷的反問自己,又不斷的推倒反問。
但這幾天里他卻一次都沒有再上過山了,往常的山間巡邏也換了人。
他呆在所里,一呆就是一整天,下了班入了夜也遲遲不肯離開。
像是這樣他便能汲取著些呆在這個鎮子上的力量一般。
沒有人能比何皓風更理解這些東西的威力了,那些東西能讓原本好端端的人變成瘋子,變成野獸,變成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但卻再也變不回人了。
他的父親是一名緝毒警察,有天被吸毒吸瘋了的毒販找上了門來。
那天父親接剛上小學的他回家,似乎是注意到什麼不對了,在路邊的拐角處,他突然大喊著讓他快跑。
他聽話的跑了,然后身后便傳來了他父親的怒吼,寒氣森森的刀刃劃開了血肉,劃開了胸膛,再然后何皓風回頭望去便只能見到兩具血染長街的尸體了。
他的父親被劃開了肚皮和胸膛,嘴中涌著血沫靠在一旁老舊的墻上,望著他跑開的方向一個勁喃喃的讓他快逃。
而他的身旁倒著另一個被劃開了喉嚨的人,不,應該已經不算是個人了。
他瘦骨嶙峋皮膚慘白,眼窩凹陷著手臂上泛著青色的血絲和針孔,他倒在地上抽搐的捂著自己的喉嚨。
死死的盯著不遠處背著書包呆愣在原地的小何皓風。
他眼中有瘋狂,有絕望,還有一些破碎到何皓風也不看清的東西。
那樣的眼神何皓風終生難忘。
后來的后來,他也繼承了他父親的遺志成為了一名警察,雖然因為太過耿直處處碰壁,但也總算沒有辱沒他父親之名。
可此時發現了那茅屋之后那一大片又一大片紅色花朵的何皓風,似乎覺得當年那道瘋狂的眼神隨著那片血色的陰影,此刻又向他齊齊涌了過來。
他站在原地幾近要被溺斃。
但撥開那層血色的陰霾,他也知道,他該要做些什麼。
他不能讓他自己的悲劇,再次由著那片紅色花朵的盛開,再開出千千萬萬出悲劇。
何皓風知道,他得做些什麼,他該做些什麼。
第94章 何皓風(三)
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后,何皓風幾乎一整個星期都呆在鎮子上的所里,甚至入了夜都不肯離開,所里的同事不知道他怎麼了只覺得古怪,但也沒多說什麼。
少數有幾個看出來的,也沉默不語。
這麼多年了,他們要是能做些什麼也早做了,而做不了的大多數也只好沉默不語生怕引火燒身,畢竟他們幾乎大半輩子都呆在這個鎮上,成家立業生兒育女,他們不考慮自己也要考慮家人。
所里的一眾人,除了何皓風這個新來的家在市區不清楚狀況,其他的人鎮上的每個人可都是對著他們知根知底的。
可這樣的沉默帶給何皓風的卻是更深層次的打擊,他也不是沒嘗試過把自己發現的告訴自己相熟的同事,可在這種沉默的氛圍下他舉目四望竟在茫茫的黑夜里找不到一把火炬,也找不到一個可依托傾述的人。
最后還是他的師傅,一個所里的老輔警向他伸出了援手。
老輔警察覺到了何皓風的古怪,但他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拍著何皓風的肩膀和他說年輕人不要想太多,如果有想不通的可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