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著甘離俯下了身湊近了陳久,陳久望著甘離漸漸逼近的臉龐突然有些發慌。
但最終甘離什麼也沒做,只是湊近了陳久把額頭虛抵在他的額頭上,虛虛的蹭了蹭。
這一蹭,像是忽然之間蹭了一下陳久那顆忐忑的心臟。
甘離像是猛然靠近的陽光忽的燙灼了一下陳久那些隱秘的心思,于是那些心思統統的從角落里鉆了出來,舒展著四肢慵懶的攀向了那些陽光。
陳久捂著心臟,卻始終捂不下那些從隱秘處舒展而出的心思。
最終靠著以退為進成功得逞了的甘離笑了笑,他伸手虛抱住了陳久像是巨龍抱住了他的寶藏,他砰的一聲關上了車門準備載著自己的寶藏回家。
但汽車發動的那一刻,被美色迷得五迷三道的陳久終于還是記起了林子里的那兩只藏狐,他連忙攔下甘離,掏出了他剛才揣起來的追蹤設備。
而另一邊。
白修和半夏在公園里曬了半天太陽,饒是白修是個修行者也差點被這烈日曬禿嚕皮。
倒是半夏仍舊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穿著他那身灰袍子癱在椅子上一癱就是一下午。
他散著頭發仰著頭,人形的模樣在太陽下白到發光,但偏眉峰又是極重的,鮮明的眉壓下微瞇的眸光,慵懶的如同睡在火炕旁的老貓。
白修在公園里一邊曬著太陽,一邊等著后勤部處理甘離小區被半夏砸爛的那面墻。
黃三朗受了驚也不知道躥到哪去了,白修在長椅上坐著一邊思索著黃三朗的去處,一邊忍不住把目光移到旁邊癱著的半夏身上。
午后的公園里不是沒人經過,只不過這兩年流行起了穿漢服,路過的人瞅著癱在椅背上曬太陽的半夏,也只當他是某位特立獨行的英俊青年,看不出其它。
半夏仰著頭瞇著眼似睡非睡的,白修也拿不準他到底睡了沒,但也索性不管這些了。
他這些年見過能化人形的妖,也見過被打出原形的妖,他甚至前不久還和一只狐貍在工地搬過磚,但像半夏這樣毫無顧忌的在他身邊隨意變換人形妖形的,他還真沒見過。
他不知道半夏口中的南星到底是誰,他甚至也不想知道。
因果生憎愛,無常難得久。
這是他師傅從小教他的道理,
他只知道半夏不會長久的呆在他身邊,哪天他知道自己不是他要找的人了,也就會去找他該找的人了。
人修天地間,萬物皆為客。
白修有這個覺悟,但倒不如說他和他師傅加起來也打不過半夏,只能癱倒隨緣向著玄山仙人請愿,請愿半夏早日脫離人間這個苦海,也脫離他們這個小道觀。
住著半夏這個千年老妖,白修睡覺都能夢到一覺醒道館被半夏發火拆了,雖然說目前來看半夏的脾氣還算好的。
想到這半夏沒忍住嘆了口氣,腦中浮現出了剛才半夏拆的那堵墻。
半夏聽到他嘆氣忍不住回頭望了他一眼。
“南星,你怎麼了?”
說完他微微傾著身子嗅了嗅白修身上的氣息,似乎想要借此得出判斷。
白修還在心底向著玄山仙人請愿呢,被半夏這麼一靠近驟然間連忙往旁邊閃躲。
半夏望著他,張開的眸子眼瞳如沉下的墨翠,眼中滿是好奇。
“沒事……我在想黃三朗的事。”
說著白修側過腦袋躲開了半夏的視線,繼而道。
“黃三朗逃出來終歸還是為了他老婆,晚上守在楊好家附近應該能抓到黃三朗。”
半夏聽白修這麼一分析點了點頭,他伸腦袋蹭了蹭白修脖頸道。
“那晚上我與南星你一起。”
半夏的呼吸噴在白修的脖頸處灼著他呼吸一滯,但最終他沒躲,只是偏過頭看向了別處,算是認同了半夏的提議。
林蔭之上,烈日當空。
長風在城市間高樓大廈穿梭而過,玻璃與瓦片在午后泛著熱烈的光。
黃三朗仰著頭望著家的方向抖動著耳朵,方臉的狐貍在旁仍舊抽動著鼻子,努力的辨認著風中的氣味。
高陽之下,人間也依舊是個行色匆匆的模樣。
第57章 孽緣啊~
白修他們是在午夜時分等到黃三朗的。
那時他們守在黃三朗老婆家的樓下,接近十二點鐘的時候一陣風嗚咽的吹過,風聲驚亮了樓道間的燈。
樓下的香樟樹葉被風吹的噼里啪啦響,燈影從樹梢過濾了搖擺著投入了地面。
白修蹲在路邊的草叢里,半夏蹲在他頭頂的樹梢上。
白修盯著周圍的動靜想著明天的早課,尋思著再請一次假這門課得掛。
他抬頭瞄了一眼頭頂樹梢上窩著的半夏,暗自請著愿希望玄山仙人他老人家看在他供奉多年的份上,保佑他早點蹲到黃三朗,明天能趕回學校上早課。
十二點剛過一刻,五樓上楊好家的燈突然亮了。
白修被那光亮了一個激靈,他忍不住抬頭看去,只見隨著燈光的打開一聲聲野獸幼崽的哭嚎聲從楊好家的臥室中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