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天師精貴活的也好,大多都講究師門,自己家功法不外傳,個頂個都透著十步捉一妖,千里不留行的瀟灑感。
有可能你晨起在春明城里見著個提著木劍的道人了,中午趕趟飛機下午在滬城里還能見著他,白日里也就那一班飛機你也不知道那道人從那來的,又準備到哪去。
但功法不外傳,就這樣傳了幾代也就沒人學了,捉妖捉鬼的又賺不了幾個錢天天風里來雨里去的,平日里又不能拿出來顯擺,再加上九年義務教育的普及孩子有幾個不去上學的,書都還沒讀好誰還去學那鬼呀神呀的。
再說了社會主義不搞什麼封建迷信。
但求著學的也是有的,多半也都不是什麼正經人,老輩的天師都是寧缺毋濫的思想不想讓不正經徒弟的污了自己的功法,所故不少天師們就這樣生生斷了傳承,而能傳下來的也大多數都傳了自家,偏偏老一輩還固執傳男不傳女,傳女不傳男。
時代的浪一浪一浪的淘過去,天師們捉妖師們的傳承也就不剩什麼了。
陳久也是大浪底下他老陳家的一根獨苗苗,可惜現在獨苗苗也生死未卜了。
除非他爸陳建國和他媽王美麗再順應時代政策生個二胎,不然他家這傳承估計懸。
當初不打報告的那批天師捉妖師都被異事處的以雷霆手段丟進去了,殺了雞儆了猴各地界的天師可算是安穩了這麼些年,后來天師勢力衰微也都紛紛被異事處那溫水加大棗的手段煮的沒了脾氣。
那時候打報告還需要寫信貼郵票,現在省事多了,app,小程序,公眾號……異事處搞出來一大堆,您愛用哪個用哪個,實在跟不上時代郵局寄信也沒取消,聽說天師們往異事處寄信連郵票都是免費的。
可現在,陳久聽著廣播里的那聲,看了看天瞅了瞅地,最終他望了一眼遠處的山脈嘆了口氣。
他在心里嘀咕著,說不定這妖只是會說幾句英文呢,再說了既然是顧竹竿叫我來,那不打報告也沒事吧,沒事吧……
有事,他也沒招不是。
甘離不知道陳久要打報告這事,他見陳久望著廣播嘆著氣,以為他在想池淺口中的“男孩”的來歷。
于是他便貼心的為他分析道。
“Conservative Received Pronunciation是古代英國貴族獨有的口音,現今英國國王演講時的口音就是這種,或許應該稱之為腔調更加合適,這種腔調很難學到如果能講出這麼流利,很大幾率是從小便學習或者是生活在老派貴族的家庭。”
甘離分析的越貼心,陳久聽的就越鬧心。
最終他嘆了口氣摸了摸腦袋,也沒把要打報告的話說出口。
不管了既然是顧闕讓他來的,出了事就讓顧闕兜著吧。
此時廣播里的童謠也放到了尾聲。
“Butterfly, butterfly~”
“Where are you going?”
“Where the sun shines~”
“Where the bud grows up~”
……
童聲稚嫩且溫柔,穩定的電流漫過老舊的廣播在配樂中伴著些嘶嘶的聲響,看得出唱著童謠的人很認真,但歌中卻莫名的透著一股悲傷。
池淺顯然是聽過這首童謠很多遍了,即使她并不知道那些童謠的意思,也并不妨礙她不由自主的跟著輕輕的哼唱。
此時太陽懸在山脈之上,陳久低頭看了一眼腳下已經開始喧囂起來的教學樓。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男孩’為什麼想吃你們?”陳久側過頭問向池淺,忽來了一陣風把他的短發吹的遮了眼。
陳久下意識的往后一仰但還沒伸手撩開,甘離便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替他拂過了那些亂發。
池淺在一旁哼了一聲,別過眼不想去看他倆。
“他太想要實體了,但是他凝不出來,所以他總是吃些別的東西進補,最后附近的活物除了人和人養的東西基本上都被他吃光了。但他還化不出實體便想吃了我和阿喬。”
池淺一邊望著不遠處課間聚了人的籃球場,一邊說道。
但下一刻她仿佛注意到了什麼不尋常的,不自覺便皺起了眉頭。
“城堡中的異動是‘他’做的嗎?”陳久問。
池淺搖了搖頭移開了眼神。
“我不知道,或許一部分是,但一部分是因為江媽媽快走了鏡石的結界開始松動了。”
“我能感覺到,‘男孩’快有實體了,或許只要他吃了我或者阿喬他便可以化形了。”
因為池淺別過頭的緣故,陳久并未望見她臉上的異常,而站著的甘離卻一覽無余。
“鏡石是什麼?”
甘離問道。
池淺笑了笑。
“不告訴你,這是秘密,你們真想知道就自己去查,畢竟我的時間不多了。”
說著她話音剛落,底下教學樓的上課鈴聲便被拉響了。
池淺嘆了口氣瞇著眼望了望不遠處掛在山脈上的太陽。
“你們沒有發現嗎?我們一旦相遇幻境的時間流速就會變快嗎?”
說著她站了起來伸展著雙手開始在天臺邊緣行走,陳久當即跟著她也站了起來。
“有什麼想要問的快問,不然等下次也不知道你們還問不問的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