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時,屋內有另一個人在一旁看著這一切,他便能看到一只肥碩的橘貓蹲在沙發的茶幾前,板著一張臉苦大仇深的看著沙發上躺著的人,最后還頗具人性的嘆了一口氣。
陳久看著沙發上的甘離跳下了茶幾,從臥室中咬來了一張毛毯蓋在了他的身上,他心里嘀咕著。
這小子一覺醒準感冒。
但爪下卻不停歇,繼而又幫甘離掩了掩被角。
做完了這一切的陳久下意識的舔了舔爪子上的毛,但卻舔完突然又反應了過來。
老子又不是貓,老子舔毛干嘛?
陳久跳著腳呸呸了兩聲,連忙從橘貓的身體里沖出來了,重新獲得了身體掌控權的橘貓翹著尾巴炸著毛,連忙凄厲的喵了一聲從陳久的身前跳開了。
陳久彎下腰低聲的嚇唬著亂叫的橘貓。
“別叫了,再叫就把你吃掉,你要是吵醒了沙發上的人你就完蛋了。”
橘貓伏下身子炸著毛看著陳久,發出了低低的吼聲,但最后它貌似也知道這只鬼不太好招惹慫了吧唧的降下尾巴跳到了一邊。
陳久盤腿坐在客廳的地板上看著不遠處慫了吧唧的橘貓,而后他又轉過頭看了看沙發上熟睡的甘離,空蕩蕩的屋子一片寂靜,只有那只亂跳的貓還有點鮮活氣。
他捏了捏自己半透明的手指,看著沙發上的人,他終是忍不住動手動腳的戳了戳他的側頰。
他環視了一圈這空蕩蕩的屋子,突然有一瞬間覺得這小子有點可憐,陳久俯下身盯著甘離的眉眼戳著他的臉頰喃喃道。
“要不你找個女朋友吧,找個賢惠溫柔的,你要難受他還能陪陪你,你對她耍賤人家不會打你,這樣我死了也能放心點。”
但此時睡夢中的甘離卻皺緊了眉頭,像是夢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一樣。陳久下意識的隔空揉著甘離的額頭,想要安撫他。
但當他半透明的手掌從甘離的額頭中穿過時,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觸碰不到他了。
陳久悻悻的放下了穿著甘離腦袋而過的手,他忽的有點難受,但他也分不清到底是為什麼難受,是為他剛才說出口的話,還是自己永遠觸碰不到面前人的手。
他低著頭一只鬼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最終他像一個暴躁的孩子一樣,一股腦的把自己的這股難受勁兒歸咎于剛才吐出去的那些話。
他心里亂的像被貓爪撓的木板,最后自己厭惡起了自己,恨不得把說出去的話掰碎了再咽回去。
陳久的心一抽一抽的疼,此時他忽然有點怪起那個帶著墨鏡的竹竿了。
雖然他老早也想過,過著這樣兩頭為難的生活還不如死了算了,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他又突然后悔了起來,悔恨像杯穿腸的毒藥把他的五臟六腑毒了個通透,恨意延伸著使這一切都跌落了深淵。
陳久自己被自己這番句話噎的難受的緊,郁氣在心頭悶了半刻他咬著牙一時沖動氣有些上頭,突然低下頭親了一口沉睡的甘離。
他們的唇雖是兩兩相印,但一人一鬼誰都感覺不到。
饒是這樣,陳久還是被自己做出的大膽舉動驚了個滿臉通紅,他仗著此刻甘離睡著也聽不見他的話于是便放縱了起來。
“剛才說找女朋友的話,全是騙你的,老子就是喜歡你,想上|你,做了鬼也喜歡你。你要是找女朋友……你要是找……老子就…老子就……”
陳久的激動勁上了頭,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是難受與否了,他盯著眼前的這張臉,整顆心裝得都是這個人,話說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最后壓低著嗓子來了一句。
“你要是找女朋友,我就…我就附身到別人身上,上|了你!”
這句話出口,他方才的激動勁消了半截,自己在心里罵自己真不是個東西。
但這話他也只敢做了鬼在嘴上說說,他怎麼舍得甘離難受呢?他要真做了這事,不要說別人了,他自己都能把自己活剮了。
良久之后陳久慫了吧唧的嘆了一口氣,他抱著雙腿把自己窩成了一團。
他看著眼前的這張臉,越看越難受。
索性他扭過了頭也不想去想了,反正塵歸塵土歸土,以后的路甘離自己有自己的走法。
現在的他,只是突然失去了他這個從小穿一條褲子的發小,一時有些想不開罷了,過了幾年該淡的也就能淡了。
陳久在心底就這樣默默的與自己說著,來回的說了幾遍后,他牢牢的壓制住了自己內心的躁動與難受。
反正都成鬼了,再難受也得憋著,人鬼殊途的結局他這幾年見的又不在少數。
陳久咬了咬牙,哼了一聲。
最終他索性把頭扭過去看向不遠處墻角舔毛的橘貓了,橘貓本來舔著毛被陳久的目光看的一愣,不由自主的炸了毛。
它炸著全身的毛扭頭看了一眼陳久,陳久卻在他的豎瞳中看出了幾分鄙視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