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一般不會這樣大段大段地對別人說自己過去的經歷,還是那麼委屈的語調。
——現在那股窘迫的后勁上來了,他整個人都麻了。
他倒寧愿是自己醉了說的,起碼還有個借口,但是他現在是清醒的。
柏應洲好笑地捏了捏他的掌心,“跟我說,有什麼關系?”
就在他以為俞沅不會回答的時候,俞沅輕輕地“嗯”了一聲。
俞沅現在怎麼想都覺得尷尬,“你……還是快點失憶吧。”
柏應洲看向他,眼底泛出一絲笑意,“那你得到工地扔那塊定情信物下來。”
“……”
還是他失憶吧。
俞沅卻沒有繼續這個打趣的話題,而是鄭重其事道:“我是認真的。”
柏應洲瞳孔不由得放大,看向俞沅,沒有說話。
笑話一直是俞沅的保護色,遇到不想回答的問題時他都會隨意添兩句蒙混過去,這是他第一次沒有接這種打趣的話題。
這情況不可多得,他求之不得。
俞沅抬起頭,悶聲道:“告白的時候你不是跟我說。只要我做出一個選擇,其他的交給你就好嗎,難道你是騙我的?”
俞沅如數家珍地搬出他之前說的承諾。
柏應洲溫和地笑了笑,“還記得這麼清楚。”
他哪里還會懷疑俞沅?
他現在看他只覺得越看越可愛,甚至忍不住把他直接抱進懷里,揉進骨血中。
就連現在拿以前的誓言質問他都這麼可愛。
柏應洲甚至想親親他的手指,珍重地道:“我發誓我也是認真的,百分百的誠意,絕不會欺騙你。”
當然,為了讓你落網的謊言不算。
向他暗戳戳地表達委屈還撒嬌的俞沅實在是太少見了。
他真的心癢。
甚至想拿相機一一記錄,打印出來兩版,一版貼在床頭,一版珍藏起來收納進相冊。
還好俞沅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就要炸了。
前面有個書屋,溫馨的燈光從巨大的玻璃窗上透出來,就像能在風雪中棲息停靠的驛站。
俞沅停下腳步,柏應洲問他要不要進去避避風。
叮鈴。
西西弗書屋的門打開了,風鈴發出悅耳的響聲。
撲面而來的是淡淡的香薰蠟燭燃燒起來的味道,配合上舒緩的音樂,晚上的人并不多,
柏應洲出來時沒帶外套,俞沅一著急跟出來時也沒記得拿。
這下終于暖了很多。
明明俞沅還在生氣,但是他知道,是他贏了。
這個晚上,俞沅把自己的內心完全地交付給他了。
他們真心依賴彼此,信任彼此,相互療愈。
在靠近玻璃窗的地方,他看見了便簽上的一句摘抄:
“在隆冬,我終于知道,我身上有一個不可戰勝的夏天。”
——加繆《夏天集》。
柏應洲這家伙誘哄芋圓寶是有一套的!
第八十三章
兩人在書屋里逛了會身體就逐漸開始暖了起來, 他們一鼓作氣回到車里,打開暖氣。
關上車門以后,俞沅想來還覺得委屈, 想到這里他不由得惡狠狠地瞪大眼睛, “你剛剛是不是還想把我從半路丟下去?”
這種情況他看的太多啦。
不喜歡了就把人當成玩物一樣,丟在半路讓他自己走回去。
越想越生氣。
柏應洲不由得喟嘆一聲, 俞沅也太高估他了, 他哪里舍得呢?
俞沅眸子沉沉的,語氣也不斷加重,“我們經歷了這麼多,一起面對了這麼多困難,你卻能說兇我就兇我, 也不問清楚原因, 就把我一個人丟在車上。
”
柏應洲不好說自己是為了試探,那樣估計俞沅會更生氣。
他只能使出最有用的一招, 就是誠懇地認錯。
“我不應該那樣說,是我的問題。”
俞沅縮在車座上, 把剛剛發生的事一件件一樁樁地搬出來,“還對我那麼冷淡, 兇我質問我。”
柏應洲只能任命的哄著自己的小祖宗, “我現在認錯了。”
說著他從扶手盒中掏出了一本筆記本,連同著筆一起遞給俞沅。
柏應洲揉開俞沅緊緊皺著的眉頭, 輕聲哄著他, “全都記在小本子上,到時候磚老師對我數罪并罰, 可以嗎?”
不管他是不是說說而已, 俞沅可是真的會做。
他冷冷地哼了一聲, 真的打開了筆記本拿起黑筆在里面寫寫畫畫。
俞沅一邊寫著,一邊抽空抬頭瞥了他一眼。“那你可做好準備,我可不是光說說就算了。”
柏應洲受不了俞沅這種有若無的撒嬌還有依賴,他真的是求之不得,完全不會覺得是負擔 ,“只要能讓磚老師消氣,想怎麼罰都可以。”
俞沅吸了吸鼻子,“那當然要狠狠地罰。”
柏應洲覺察到他可能還是覺得冷,于是伸手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了。
“在罰之前得先穿好衣服。”
俞沅伸手試圖拿回自己寫滿告狀的小本子,“你做什麼?”
柏應洲把本子收好,語氣珍重,“當然是拿回去裱起來,告誡自己再也不能犯這樣的錯。”
還裱起來呢……
俞沅終于發出了今天晚上第一聲笑聲。
覺察到自己破防了之后,他連忙咳嗽了兩聲挽尊。
柏應洲沒有任何想要強迫他的架勢,語氣溫和地道到,但是眼尾泛著笑意,“可以了嗎,磚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