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應洲闔上眼睛舒服地靠在沙發, “其實不全是,以前是為了脫敏, 現在只是習慣性地寫一寫。”
“算是一種解壓吧。”
俞沅總算知道那些又不是英文又不是中文, 歪歪捏捏的花體是什麼了, 原來是法語呀!
也虧這人受得了。
俞沅望向窗外,窗外的月光跟屋內的燭火一樣亮堂。
窗前擺著一張書桌,不是成人用的,桌腿比較矮,應該是給那時候的柏應洲用的。
以前他就是那樣坐在那兒被綁著雙腳寫信的嗎?
俞沅撇了撇嘴。
要是他以前被這樣弄了,他才不會回來這鬼地方。
柏應洲看到他的表情,問他怎麼了。
俞沅抱著手臂冷哼道:“生下孩子卻又不想要照的家長真的很沒有責任感。”
不知道為什麼柏應洲感覺到俞沅的怒火似乎并不只是針對這。
他忽然睜開了眼睛,眸子里劃過了一絲晦澀的情緒。
他希望不是那樣,俞沅值得一個很好的家庭。
電路老化了,但是現在沒有工人上班,所以得待到明天才能修。
俞沅突然眼睛一亮,“老板,老宅子外面有沒有螢火蟲啊?抓兩只來玩玩唄。”
柏應洲錯愕地笑了,“這是老宅,但不是鄉下。”
俞沅一秒耷拉下來,躺在沙發上猶如一坨爛泥,“也是,外面都改成商圈了,怎麼可能還有螢火蟲。”
但是他也不想玩手機,手機實在是沒什麼好看的。
“這本書……”俞沅眼尖,一下子看到漏了個角在外面的一本書籍。
他從客廳桌子的書柜地下抽出了那本書。
上面全是他看不懂的字體。
這本書上沾滿了灰塵,連封面都看不清楚,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
就像是剛剛出土的文物一樣,看樣子已經十幾年藏身在桌子地下,沒有人翻開過了。
俞沅把封面翻開以后。
封頁上面寫著一行字,他看不懂,但是他猜測是法文。
這還不簡單?
俞沅直接掏出手機打開千度翻譯對準那行字掃描。
阿sir,時代變了。
人類進步的標志之一就是懂得運用科技。
手機屏幕上很快就顯示了那行字的中文翻譯:愛是一種瘋病。
下面的簽名也順便照了出來:羅曼。
羅曼不就是上次來找了他的那個人嗎,還跟他說了很多老板以前的事?
她是那個拋妻棄子渣男前妻的女兒。
由此可見,這本書是她的。
書名叫做《瘋狂奧蘭多》。
俞沅沒看過這本書,就直接在手機上查找了。
大概知道了是主角奧蘭多披荊斬棘打怪的故事,他對這種書不感興趣,只是隨便翻了翻就合上了。
不說看不懂得靠機翻的文字,就說這各種各樣記不清的人名就已經足夠把他勸退了。
什麼魯杰羅、赫克托耳、羅多蒙特、曼迪卡爾多……笑死,一眼就暈了。
柏應洲看到他借著手機燈光在看書,嘴角含笑地走進來,剛想打趣他,在看到那本書以后就頓住了,嘴角的弧度也慢慢變得平直。
俞沅見他過來了,抬眼道:“這個是那個羅曼的書。”
柏應洲的聲音起伏不大,“嗯。”
俞沅看到影子里的自己挺得端正,還借著燭光看外國名著,“我現在像不像個優雅的知識分子?”
他說了以后沒聽見柏應洲的回話,轉過頭看向他,只見他表情陰翳,似乎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事。
“老板?”
俞沅教了他一聲,柏應洲才看向他,神色又恢復了以往的溫和,讓他懷疑剛剛那一幕是不是看錯了。
奇怪地瞟了他一眼,俞沅無意識地摩梭著封頁上的那行字,那好像用了很大力氣寫出來的字跡。
翻開第二頁還留有很深的痕跡,也不知道她是懷著多大的恨意寫出來。
“……她不會也拿這個給你亂說了吧?”
想到那個羅曼的性格,俞沅覺得這非常有可能。
柏應洲的眸子染上漆黑的墨色,只道:“都過去了。”
還真是他想的那樣,羅曼還試圖洗腦柏應洲。
“她也太瘋了。”俞沅忍不住感嘆道。
柏應洲揉了揉俞沅的腦袋。
俞沅轉著筆,忽然樂道:“你知不知道一個梗……等等我寫出來。”
俞沅從那堆不用了的信紙上隨意抽了一張,在上面寫字。
等他寫完,柏應洲把信紙接過來,看到上面寫的笑出了聲。
信紙上面是俞沅清秀的筆跡:
“能斷章取義。
——節選自《不能斷章取義》。”
柏應洲勾起嘴角看向俞沅:“都是從哪看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俞沅抱著手臂故作深沉道:“沖浪沖來的。”
“你看人家書里都不是為了說這些的,也沒說愛是瘋病,這大聰明怎麼這麼理解了?她明明就是亂說的,純純斷章取義。”
“嗯。”
俞沅讓他彎下腰,然后拍了拍他的腦袋,“不能斷章取義。”
柏應洲又被他逗笑了。
夏日的晚上最是煩悶,連空氣吹過來都泛著熱氣。老宅子里面稍微好一點,偏向陰涼,但是待久了之后還是覺得悶。
俞沅坐了一會屬實是坐不住了,把回來時順手買的大西瓜抱出來切了。
“太熱了,咱們到外面去乘涼吧。”
柏應洲從車里給他拿了手持風扇過來也不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