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羅曼撩起眼皮淡淡道:“我會一點中文。”
“那就更好了。”柏楷揚起和善的微笑。
柏楷迫不及待地擺出自己的籌碼, 他篤定羅曼會接受。
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搞臭柏應洲的聲譽。
誰知羅曼只是懶懶地瞥了他一眼后就笑了, “我為什麼要幫你。”
柏楷整理了一下領帶,咳嗽道:“我親自來見你, 還不夠有誠意嗎?”
羅曼卻傲慢地一笑,并沒把他放在眼里, “那又怎樣?難道你說了我就要去做?”
柏楷沒料到這人這麼棘手。
他早就知道那是個瘋子, 但是沒想到瘋狗栓不住,完全不聽指揮還隨意咬人。
柏楷沉吟著道:“你既然不想合作, 為什麼要過來……”
羅曼卻哈哈大笑起來, “我來不是要幫你,只是想確認一個東西。”
她的笑容就像是要把肺笑出來那樣浮夸, 完全不見任何收斂, 把周圍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柏楷怒目自威, 忍無可忍地一拍桌子吼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女人卻勾起了一個詭異的笑容走近他,隨后在保鏢都沒反映過來時緊緊捏著柏楷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道:“你知道嗎,精神病鯊人不犯法。”
場面頓時亂作一團,等一切平息以后,女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柏楷捂著青紫的脖子還在劫后余生般大口地喘氣。
……
——“我來了。”
不過一會,開會間隙的柏應洲就收到了這樣一條短信,想到什麼以后他的神情一變。
他的好“大哥”估計按耐不住了。
沒有多想,柏應洲拿起車鑰匙,向助理交代好以后快步走出樓層辦公區域。
他仰頭捏了捏眉心。
俞沅現在是最危險的。
今天謝伯還不在,怎麼能這麼巧。
柏應洲的腦子里拂過很多種可能性,但是他最不想面對卻概率最大的只有那一種。
只有那種他無法接受。
更不想讓俞沅知道。
回到家以后,一切美好的可能性都被打碎了。
俞沅已經見到……她了。
好像回到了那個下著大雨的午夜。
女孩當著他的面微笑著、吞下一瓶雪白的藥片。
那張臉與現在這個人重合。
柏應洲靠在墻上,不自主地捏緊拳頭,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聽到女人在說話。
羅曼垂下眼瞼,“看了這個你就知道了。”
她把資料一一擺在俞沅的面前,上面是血緣鑒定和兩張精神疾病的病例。
一張是羅曼一張是柏蕓。
俞沅大概知道了羅曼是她,但是柏蕓……
這人在門外自稱是老板的姐姐,還拿出了證明,俞沅在那一刻有一種非常強烈的直覺,她帶來的是很重要的事情。他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覺,所以給她開了們。
柏蕓,小說里好像說過這個人,老板的母親。
羅曼掀起眼皮,微微一笑道:“你不知道嗎?我們一脈都有精神疾病,你覺得他能獨善其身?”
名偵探俞沅嚴謹地道:“但是你和他沒有血緣關系啊,所以你的病例沒辦法證明他也有吧。”
“……”
她好像笑了一聲,但是那一聲笑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
羅曼漆黑的瞳孔終于看向他,“你如果知道他和我的經歷,就會知道我的病例是否有說服力了。”
“經歷?”俞沅微微一歪頭。
小說里寫得不詳細,他只是知道老板母親跟人私奔的事,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柏應洲感覺徹骨的寒意竄過他的四肢百骸,他卻沒有邁開步子去阻止她的動作,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
明明一切都在變好,可是在他剛剛燃起希望的時候,更大的打擊就會接踵而來。
——就像在告訴他你不配過得好,這都是你需要贖的罪。
女人漫不經心地扣著手,緩緩說出那些過往。
柏應洲沒有推開僅隔的一道門,只是聽著他們的對話。
羅曼看著俞沅沉思的表情非常滿意,笑著道:“所以他也是神經病,他遲早會經歷跟我們一樣的痛苦,你在他身邊又圖的什麼?像這樣的瘋子根本就不能體會正常人的感情,”
神經病,瘋子。
無法體會正常人的感情。
柏應洲不敢去想象俞沅的反應,他不敢,也無法接受。
直到此刻他無法不承認,他也會害怕,害怕俞沅會用有色眼鏡看他。
“我不贊同。”
他聽到了俞沅的回答。
羅曼咬了咬牙,漆黑的瞳孔失去了喜悅的情緒,面無表情道:“為什麼?”
“他挺好的啊,簽訂的勞動合同業界最高待遇,很講道理也不會突然情緒化的暴怒。對我的冷笑話很捧場,也沒有傷害過我,還給我做飯,而且超好吃的。”
……?
她冷聲反問:“跟這種潛在的精神病在一起也無所謂?”
俞沅卻道:“他又不是精神病。”
羅曼瞪大眼睛,重復了一遍那些事情。
俞沅收起玩笑的態度,認真地道:“我不是在歌頌苦難,我只是想說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境遇,有人夭折在母親的腹中沒有看過世界一眼,有人天生殘疾一輩子都帶著護具,有人患有先天惡性心臟病不知道自己會死在多少歲的生日,有人永遠無法看到顏色……只要你想要看到,就會知道周圍有很多人比我們更加悲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