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找到柏應洲,苦口婆心地道:
“先生,把俞少爺帶出去轉轉吧。”
柏應洲想到那灘咸魚,頓時覺得有些好笑,“他恐怕也不想出門。”
雖然他有很強的控制欲,也希望伴侶最好能乖乖待在他身邊,但是像這麼反客為主的還沒見過。
管家頗為頭疼,“俞少爺恐怕是到了叛逆期,一讓他出門他就裝得一副可憐的樣子說我們不在乎他了,這反應很不對勁。”
嗯。
還有一種可能。
他是真的懶。
柏應洲沒有說出口,垂眸道:“也不是不行。”
于是指令上傳下達,俞沅很快就知道了這個噩耗。
——他又要陪老板去微服私訪了。
上流的宴會,每個人都西裝革履,掛著客套的笑容。會場有有專門的鋼琴手在演奏樂曲,樂曲猶如流水一樣游過耳際,舒緩愉快,與觥籌交錯的名利場格格不入。
柏應洲撩起眼皮,神情淡淡的。
讓我看看吧,在俞家和我之間,你會選誰。
照舊老板應酬他在一旁擺爛。
俞沅正在咬著小番茄,就被淡淡的鈴蘭香水氣息吸引著抬起頭。
一個女人站在他面前。
這是一位妝容精致的婦人,她穿著火紅色的皮草,黑色的魚尾裙襯得她風姿綽約。她一頭微卷的短發,身上散發著鈴蘭花香水的味道,清麗淡雅,與衣裝風格迥異,但絲毫不顯得一樣,反而融合得恰到好處。
她靜靜地看著俞沅,隨后微微擰起了眉毛。
“哥哥,你之前去哪里了?爸爸媽媽都很擔心你。”一道溫潤清脆的男聲。
在女人還沒說話之前,男生就先說話了。
他年紀不大,穿著棕色的英倫風馬甲和妥貼的襯衣,面容清秀,笑起來如沐春風。
這位想必就是俞家的俞清原和俞夫人了,想要他的心臟的人。
俞沅看著他,喉嚨間的“如果你愿意一層一層撥開我的心”歌詞呼之欲出。
劇情的不可抗力太強了,果然替身使者之間會相互吸引。不需要盛夜的牽線,他也能輕易遇到俞家人。
俞夫人慢騰騰地撩起眼皮看他,“你還知道回來。”
盛夜看見俞清原捂著胸口神色悲憫,當場也郁結難抒,“俞沅,你好好跟叔叔阿姨解釋解釋為什麼跟俞家斷聯,為什麼自甘墮落,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在擔心你。”
俞沅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們就你一言我一語地著急給他定罪了。
他的腦子里開始回蕩這本文里的經典臺詞:
“你失去的只是心臟,但是清原會失去愛情啊!”
"你那麼堅強,不像他,他不能沒有家人。"
“他可是你的親弟弟,不治療就會死,只是換心臟而已,你怎麼能這麼自私?”
“俞家養了你這麼久,你把心臟給弟弟怎麼了?”
——節選自古早法外狂徒張三語錄。
俞沅無奈道:“啊對對。”
見他認錯態度還算良好,俞夫人的臉色有所和緩,半晌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眼里又劃過一道鄙夷的光,“你是跟了別人做小的?”
這句話的聲音不大不小,宴會的其他人都聽見了。
俞清原當屬表情最驚訝的一個,他秀氣的眉毛皺了起來,“真的嗎哥哥,你去……攀附別的老板了?”
俞家雖然不夠格擠入上流社會,但也是有頭有臉的家族,俞家少爺去給別人當玩意這可還真是爆炸消息,一時間周圍議論紛紛。
“俞家少爺竟然淪落到去當給男人弄的玩意?”
“你是不知道,俞家大少爺是俞家主抱養的仆人的小孩,身體里流淌的就是下賤的血脈,怎麼能跟小少爺比?”
“我聽說俞小少爺從小就被送去國外學習,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怪不得氣質看起來也像是夫人一樣優雅。”
“別說,這人還是有幾分姿色的。”
“當金絲雀也不錯,撅撅屁股就有錢到手。”
“就是不知道俞少爺跟的是哪個老板,年紀可不小吧?不過倒也沒事,畢竟老男人會疼人。”
俞沅揚起臉威風凜凜地叉著腰,不忘暗暗拍甲方的馬屁,“你們隨便捏造我的事可以,可怎麼說我老板的呢!”
要是傳到老板耳朵里,這個最愛精神內耗的人還不知道會想什麼呢。
俞沅哼哼唧唧,話語擲地有聲:
“我家老板不禿頂不酗酒嘴里沒有大金牙,身高腿長公狗腰,器大還活好甚至還有錢,才華橫溢、風度翩翩、雅人深致、 儀表不凡。
這麼優秀帥氣有才有貌的甲方,誰不想當他的小韭菜,天天讓他割呢?”
眾人:“……”
這家伙還挺得意的樣子。
當你嘲諷的對象比你還坦蕩,那麼惡意就顯得無意義了。
俞清原:“……”
俞沅被包養了以后精神好像也不太正常了。
看到他們無語的樣子,盛夜不知道為什麼想笑。好像經過了之前錘煉,他竟然沒有這麼驚訝。
隱隱的自豪感涌上心頭,盛夜抱起手臂洞若觀火。
看俞沅語出驚人還挺有趣的。
俞夫人閉上了眼睛,皺眉的瞬間牽出眼尾藏得極好的幾絲皺紋,“俞沅,俞家是這樣教你的,這麼多規矩你都學到哪去了?”
俞清原牽牽俞夫人的衣擺,“別這樣說母親,哥哥他只是一下子走了歧路,有我們的幫助肯定會迷途知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