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還是沒有完全想起來,沉浸在“丈夫”這個角色扮演里。
“沒關系,”林織輕笑著回應,重復道,“沒關系。”
他倒不至于被驚嚇,他很喜歡愛人這樣執著熱烈喜歡甚至近乎變態的戀慕,多有趣。
冷濕的衣服黏附在皮膚上的觸感并不好,林織起身從浴缸里走出。
衣物吸收了水分變得厚重,林織沒打算帶著一地的水漬回到臥室,他索性在浴室將衣服脫下,就這麼走向客廳。
客廳的窗簾原本就緊閉著,不用擔心被外人窺伺。
林織到了客廳按了兩下開關,發現壞掉的燈不只浴室一處,幾乎整間房子的燈具都受到了影響。
在月光都透不進的屋子里,唯一的亮光是供桌前的燭火。
香燭的火光倒映著亡夫的牌位與遺像,也照亮了林織腳邊微微扭曲的影子。
涼意從脊背攀爬到尾椎,徘徊在腰線。
沒有血肉溫度的手掌,如同某種蛇類,緩慢向下入侵。
舌尖勾纏,像是在撥弄著柔軟的冰塊。
“織織。”
厲鬼有些生澀但又很快順暢地念出這個稱謂,像是第一次念出又好像說了千百遍那樣自然。
他伸手圈著林織,在燭光的晃動下,林織的影子也似乎被無形的力量一同束縛,鬼的貪婪與獨占可以從中窺見些許。
玄關處出擺著一面穿衣鏡,就在供桌的對角位置,可以清晰照出影像。
哪怕光線太過昏暗幽微,它也依舊反射著人間情景。
相較于成年人來說略顯單薄清瘦的身軀,但卻不干癟,繃緊的腰腹往下似乎匯聚了身上多余的脂肪,如雪般綿軟。
鏡子是工業化制造出來的產品,如同世間大多數同類一樣,沒有任何靈能,也不會誕生自我意識,自然也就照不出鬼影。
只能倒映著似乎被什麼破開合攏的狹腔,像是雨中濕淋淋的花。
蔥白的指尖徒勞地握緊了供桌的邊緣,承受著亡夫的索求。
夜太深了,人造燈光代替不了熾烈的陽氣,讓鬼魂們有了些許喘息的余地。
新死的鬼魂下意識的避著某個區域游蕩,困守的地縛靈卻苦不堪言,只能小心翼翼地躲藏,以免被恐怖的大鬼吞噬。
先前氣息還沒有這麼恐怖,也不知是得了什麼供奉。
若是連清能夠得知他的心聲,一定會回應。
供奉,不錯,就是供奉。
愛人親手雕刻的牌位,常燃的香與燭,以及愛人骨肉生香的美味胴體。
直到天光破曉之前,不知饜足的鬼魂才停下,滿意結束這次歆享。
青年睡的很沉,模糊的鬼影在床邊駐足許久,并未隨著天亮而消散,而是如同還活著那般,從床的另一邊掀開了被子,與人同眠。
次日,林織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
厚重的窗簾遮住了外界的光線,讓他一時難以分辨現在是什麼時間點。
不過從電話那一邊徐曉雨略微驚詫他還沒有睡醒的言語來看,時間應該已經不早了。
林織看了手機時間,下午七點,確實很晚了。
“是說關于妺嶺村的事嗎?”
“沒錯,你裝好行李,一會兒在貓咖見。你感冒了嗎?不如一會兒來我這吃兩顆膠囊吧。”
徐曉雨聽見了林織厚重的鼻音,提出了建議。
“好的,謝謝。”
林織沒有推辭,一律應了。
徐曉雨的膠囊當然不是普通的膠囊,她上一次給人喂的膠囊里面就是符灰。
林織伸了個懶腰,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身體,起身洗漱。
燈沒有來得及讓人來修,林織用手機自帶的電源進了盥洗室。
這種光源讓他的面龐更加蒼白,顯得鬼氣森森。
身體又變差了一些,不過好在這件事應該可以很快就解決,但愿那個方法奏效。
林織對于假孕沒有任何抵觸,畢竟之前在成為妖狐的那個世界里面就來過一回。
只要不是真的生子,他就可以接受,對于他來說,生子不僅僅是身份轉換和自我性別認知問題,而是他并不歡迎孩子的到來。
他知道自己沒有一個健康的家庭教育氛圍,他也算不上是一個健全的人,當他知道自己喜歡男人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有想過后代問題。
林織也沒打算儲存容器很久,從連清的筆記來看,容器最多維持十個月,而他不會在這里待這麼久。
目前重要的頭顱和軀干已經找到,這才花費了不到一周的時間,剩下的四肢只是時間早晚問題。
洗漱好后,林織帶上裝好東西的背包,拿著車鑰匙出門。
他先找了家粥店填飽肚子,再開車去往貓咖。
找到停車位后,他背著包推開了門。
雙靈坐在吧臺里面,黑貓趴在他的手邊。
這場景和他們初見時大差不差,雙靈抬起頭對林織招了招手。
“林哥,聽說你這次和雨姐去出秘密任務,一路順風哦。”
雙靈是個對世界具有好奇心的人,但是她知道什麼該好奇什麼不該好奇,身為公職人員,她當然不會對秘密任務有過多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