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鐸看著妖狐乖順的模樣,滿意地彎了彎唇。
“別擔心,我會幫你,叫你無需受著妖性之苦。”
裴鐸撫著少年柔軟的頭發,這是摸狐貍的慣性動作。
裴鐸想的也簡單,既然是因為動物本能而生的情緒,那解決自然也就安定了。
因此他并未做太過贅余之事,用靈力將玉魚仔細清洗了一遍,便朝著狐尾之下而去。
裴鐸八歲進宮,在先皇的后宮中瞧了許多腌臜事,因此對男女之事尤為反感,加上他本身就心事極重,背負著仇怨,之后又被惡鬼搶身,身體常年如同死人般冰冷,越發淡漠,假太監也和真太監無異,底下從來沒起來過。
他也不煩擾,只當自己是太監,他要思慮的事情太多,能少一件就少一件,何況這般還能省得別人以亂七八糟的名義給他送或討好或心懷鬼胎的美人。
他對這種事沒有經驗,可并不代表他不了解。
為了徹底解決問題,自然要撥開軟雪,指尖凹陷,觸感比專供皇室的頂級錦緞還要柔滑幾分。
這讓裴鐸微頓,發現倒也不是很排斥這般與人接觸。
大抵是這只狐貍養久了,他也知道這只狐貍的性子。
人形與狐身的感覺自然不同,與柔軟的皮毛相比,雪膚自然另一種觸感。
倒也不錯,裴鐸在心里如此評判,可惜還是狐貍摸著方便些。
很快,裴鐸便發現事情似乎不如他以為的那麼順利。
狐貍只吃了四分之一左右的魚,便怎麼也吃不進了。
狐尾有些焦躁地甩動,打在了裴鐸的手腕上。
“這般嬌氣?”
裴鐸瞧著不被抵著便一點點滑出來的玉,捏了捏狐貍的尾巴尖尖。
林織瞪著他,狐貍眼圓睜,一副生悶氣的模樣。
“大人騙我,分明不是這樣。”
“哦?那是如何?”
裴鐸指尖觸碰著濕紅,手指微曲淺淺勾著,卻仍然是一副一絲不茍公事公辦的模樣。
他等著聽林織的下文,聽聽自己是哪兒錯了。
狐妖直起了身子,隨著他的身體移動,裴鐸的手指落了空,讓他淺棕色的眼里下意識地劃過了一絲不愉。
可沒等他察覺自己的情緒,便被林織的動作弄得愣神。
紫眸的狐妖眼眸濕漉,有些猶疑地挽住了他的臂膀,貼在他的身旁,唇瓣在他的面上輕蹭過。
“似乎是這樣開始才對,是我記憶里就有的妖狐一族都知道的事,不可能出錯。”
裴鐸瞧著林織有些害怕碰他但又十分堅定地維護妖狐一族面子的模樣,錯愕的情緒都被笑意沖淡了些。
面頰上似乎還殘留著被輕碰的觸感,貼著他的身軀溫暖甚至有些滾燙,在溫度略低的秋夜顯得十分合宜。
裴鐸正斟酌著言辭想著如何告知林織,人與妖不同,妖需魅惑人類,又或是與同類本能相吸因而貼近,可人世間的情念,并非需要溫存。
他也只不過是幫小狐貍處理一下麻煩事,好叫他不躁動也不被其他人染指,卻也沒想太過親密。
大抵是他的沉吟被狐貍當成了默認,因此躁動的狐妖又大著膽子,不再挽著他的手臂,而是搭在了他的肩上,朝著他靠近。
林織的身上有著濃烈卻不刺鼻的甜香,像一場過于柔軟的幻夢,讓人有種墜落沉溺之感。
深紫近乎于墨色的青絲披散,眼眸水波盈盈,唇瓣殷紅飽滿。
昏黃燭火下,妖物與人的影交纏。
裴鐸近乎審視般地看著他靠近,沒有急切,卻也沒有推開的念頭。
這是空茫到裴鐸自己也不明白緣由的時刻,感覺唇瓣被淺淺觸碰,還未來得及品鑒一二,溫度便消失了。
雁過留痕一般,轉瞬便無蹤影。
裴鐸眉心微蹙,莫名生出些淡淡不滿來。
“大抵就是這樣。”
小狐貍跪坐在床上,眼眸明亮地瞧著身前的鎮妖師。
裴鐸自然不會如他所說的那般動作,他俯下身,掐住了林織的面頰。
“你我之間,不必如此。”
裴鐸的聲音低沉,眼眸黑沉沉地瞧著狐貍被他掐住而微張的唇。
林織有些拘謹地小幅度點了點頭,心里卻在笑。
那種濃重的陰影已經將他覆蓋了,偏偏裴鐸不自知。
裴鐸啊裴鐸,再怎麼心機深沉的人也會有露出破綻的時候。
記住你今日說的話,可不要忘了。
裴鐸沒有親林織,卻也不似之前那般生硬了。
誰叫小狐貍嬌氣,而他總是縱著他的。
裴鐸的手心包裹住鈴鐺,神色淡然。
秋夜月照梧桐葉,如同染了一層淡淡的白霜。
玉鉉殿內寂靜,窗外未有蟲鳴。
這皇宮地底下便是鎮妖司的監牢,恐怕誰也不會想到,就在這讓妖物聞之色變的牢獄之上,鎮妖司的主司正在替一只妖平息躁動。
裴鐸手腕轉動,玉雕染著淡淡水漬。
蓬松的狐貍尾巴有頻率地掃動著,幾縷毛發濕潤成一縷縷,在夜色中并不顯眼。
狐貍的氣音短促,裴鐸卻不為所動。
他的神色冷漠,動作卻截然不同。
林織忍著用興致勃勃地目光打量他,以免被察覺,可這般對比著實有趣,城府越深的人失控就越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