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激怒裴鐸,只會讓裴鐸更瘋,清醒的瘋子最可怕。
雖然是親眷,但外男也不好在儲秀宮多留,裴盛給了裴云梔一些打點的錢,裴云梔推脫說父母給的已夠多,裴盛也不管,把裝有銀兩的普通荷包往裴云梔懷里一塞,便喊上林織走了。
林織宛若一道紫光跳上了他的肩,還引起了裴云梔的驚呼。
回到了玉鉉殿,林織從裴盛的肩上跳下,趴進了裴鐸的懷里。
裴盛影子都沒撈住,和裴鐸說了林織讓裴云梔摸的事。
面對裴盛的幽怨,裴鐸撫著狐貍毛道;“他也愛惜晚輩。”
裴盛語塞,無話可說。
黃昏后,林織被裴鐸抱著經過密道,在里面說了自己在裴云梔那放的東西。
裴鐸的手頓了一下,低聲說:“你倒是細心。”
這些事裴鐸自然也會做,他意外的只是他并未吩咐,林織卻主動做了這件事。
“我這是愛惜晚輩,她可是大人的侄女。”
林織拿了裴鐸的話來說,十分理所當然。
林織清楚,裴鐸其實很在乎家人,正因為在乎所以保持距離。
哪怕是離他最近的裴盛,也沒法離他的生活太近。
這樣以后就算要做出割斷親緣的行為,也不會讓人太傷心。
若是裴鐸孤身一人,自然是死后不管洪水滔天后人如何評說,哪怕攪個天翻地覆也無所謂,可他還有著親人,他們還會有后代,若是他不安排好,哪怕死了,這些后代可能都會因為他做過的事而遭殃,國人的宗族觀念便是如此。
林織有時候看著裴鐸,覺得他和自己有些相像,在某些瞬間在裴鐸殫精竭慮的時候,林織好像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他們是同類,林織在他懷里溫暖他的時候,仿佛也在溫暖著早已消逝在時間洪流里的過去的自己。
我知道你很累,我知道你在乎什麼,歇一會兒喘口氣也沒什麼,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裴鐸垂著眼眸,這條密道逼仄漫長,燭火之間距離較遠,走在無光處時,仿佛前后茫茫。
他孤身一人走過無數次這條路,從少年至青年,來往穿梭,如同幽影。
如今懷里抱著個溫熱的活物,這條路似乎都變短了。
他捏著狐貍的肉爪,平穩地繼續向前。
在有光處,林織看見了裴鐸旁邊浮動著的霧氣,鮮紅明亮。
他的狐貍眼里帶著笑意,不為人類所窺。
雖然他現在不能說裴鐸十分信任自己,但起碼裴鐸不會再和他提狐裘的玩笑了。
盡情地在他身上寄托情感吧,這會讓他覺得非常非常美妙。
和裴鐸一塊用了晚餐后,林織被裴鐸帶出了門。
這次他們坐著馬車,瞧著架勢,似乎是要往城外去。
“我們去哪兒?”
“梵靜寺。”
裴鐸與無塵大師有約,在從前他每隔一段時間就要與無塵大師下一次棋,聽對方講經,以此讓心情平靜些。
有了小狐貍后,他倒是有段時間沒去了,今日裴云梔進宮,他要做的事也即將拉開序幕,打算再去和無塵大師探討探討佛理。
既在人間世,就難免惹凡塵,即使無塵大師佛法精妙已非常人,但梵靜寺的大多數和尚依舊是凡人。
裴鐸想來提個醒,也想借他傳遞些消息,至于為什麼帶小狐貍來,自然是因為梵靜寺后山的紫竹林靈氣充沛,適合小狐貍撒歡。
今日走出密道時他便在想,小狐貍出身山野,這深宮宅院于他而言恐怕太悶了。
馬車壓過青石板,發出了輕微的聲響。
趕在城門緊閉前馬車出了門,在過了城門后,裴鐸忽地扶穩了案桌,不是因為顛簸。
比之前更劇烈的疼痛爆發,讓他的臉色煞白,克制著用頭撞桌來平復疼痛的準備,手背青筋爆起。
車內的案桌出現裂紋,已然要碎裂。
林織立刻用了安神術,可裴鐸眉宇間的痛色不改。
想來是裴鐸的癥狀又嚴重了,林織只好加大術法的力度,好在他之前消化了那顆妖丹,能夠用這個解釋過去。
裴鐸閉著眼,神色慢慢平靜下來。
他看著盯著他的那雙紫色眼眸,抬手揉了揉小狐貍。
林織其實很聰明,他總知道不該問的事情不問,裴鐸很喜歡他這一點。
為了分散注意力,他梳理著狐貍的皮毛,忽然間神色有些困惑。
因為上次無意中看見了小狐貍人身的模樣,裴鐸便避諱地沒再摸他的腹部,先前摸也只是淺淺地揉了揉。
如今深入地寸寸梳理,卻發現了不對勁。
他在心里細數,摸到了皮毛里的三對軟粒。
這是什麼?難不成吞了那害人妖物的妖丹,還會有這種癥狀產生,也不知是否有大礙。
裴鐸蒼白的面龐上眉微微蹙起,回憶著看過的書冊內是否有這種妖物相食后的異況描述。
第64章 權宦的狐貍妖寵
鎮妖司的書籍以及裴鐸看見過的其他天師手書上,有極少數這部分的記載。
有些妖物相食身上會出現異狀,可裴鐸從沒看過會長出三對均勻分布的軟粒這種奇怪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