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遙這模樣,他早已經故去的母親和病故前仍然記掛著孫子的老妻,也會欣慰的吧。
“留下來吃個飯?”
“不了,晚點還有個會,”明遙拒絕了,將此行的又一目的表露,“他的生日快到了,您覺得我送他什麼禮物比較好?”
明遙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也沒有好友可以交流這些,所以打算求助爺爺。
不僅僅因為爺爺是有經驗的長者,也因為爺爺和林織比較熟悉,可能知道林織喜歡什麼。
“我覺得送他一個驚喜比較好。”
爺孫倆就這樣討論了起來,金叔站在一旁看著久久無語。
半斤八兩的兩個人,討論的還有模有樣。
秋冬交界的天有些淡淡的寒意,今天是休息日,林織沒有工作也沒有出門社交,享受著閑暇時光。
糯糯已經成長為了一只大犬,活潑地在他的身邊蹦來蹦去。
家里的訓犬師早就已經進行了更換,那天管意離開后,表示自己接下來可能沒有空閑,所以向他推薦的新人選。
在訓犬師離開后,林織帶著糯糯出門玩耍。
盡管家里的小花園也足夠讓狗狗奔跑,但別墅區的公共區域有一個較大的寵物區域,糯糯在那里結識了伙伴,經常讓傭人帶它去玩。
狗狗自由奔跑的時候,會讓人有一種靈魂也跟著自由的感覺。
林織靜靜地看著,拍了幾張照片,發送給了明遙。
許多事情需要積累,也需要維護。
黃昏時分,林織牽著玩累的糯糯回家。
就要抵達門口時,他看見門前不遠處的樹下站著一個陌生人。
男人很高,穿著一件有些老舊的皮襖,從背影就散發著落拓不羈的氣息,半長的黑發中摻雜著代表衰老的銀絲。
似乎是感覺到了有人靠近,男人轉身和林織相對。
男人的皮膚是風吹日曬后的黝黑與粗糙,但他年輕時應當很帥氣,哪怕是這副頹敗滄桑的模樣也沒有讓他顯得平庸,一雙棕色的眼眸冷銳,看著林織的眼神充滿審視。
“你好,站在我家門口有什麼事嗎?”
林織對這個看著并不是很善意的人的身份有了些猜測,牽著狗靠近。
林織的語氣平和,靠近了大門。
陌生的訪客直接詢問道:“你是明遙的什麼人?”
林織回答:“伴侶,我們結婚了。”
傭人見他回來開了大門,男人跟著走進,看著林織說:“我是他父親。”
林織恰到好處地表現出驚訝,客氣地打了招呼:“叔叔好。”
他只叫叔叔,沒叫父親。
明知齊也沒別的反應,點了點頭。
公婿倆的第一次見面,客氣又生疏。
管家看見和林織一起進來的男人,差點心臟驟停。
他深吸了一口氣,立刻迎上來說:“明先生,您來了,要先去休息一下嗎。”
在家里,大家稱呼明遙都是“先生”,明知齊來了,大家會加上姓氏前綴。
畢竟這里是明遙的家,而不是明知齊的家。
“不必特地招待我,我和他聊幾句。”
明知齊坐在了客廳外露天陽臺的椅子上,并沒有進室內。
明知齊沒有明確指誰,但大家都知道他說的誰。
“兩杯紅茶。”
林織對著管家吩咐道,看見了他的眼神暗示,用笑容安撫。
他們的氣氛并不劍拔弩張,話題圍繞著明遙展開。
“你們結婚多久了?”
“快一年了。”
“婚禮在哪里舉行的?”
林織沒有任何停頓地回答道:“我們還沒有舉辦婚禮。
”
他并沒有解釋原因,也有任何失落憂傷。
明知齊皺了皺眉說:“你們感情不好?”
“應該還不錯。”
林織端起紅茶啜飲了一口,笑眼彎彎。
在林織的構想里,明遙的父親是因為因為失去摯愛而變得偏執瘋狂的人,那他應該情緒不穩定,對明遙十分仇視,連帶著對他,明遙的伴侶,也應該十分不喜。
但事實并不是這樣,眼前的中年男人雖然充斥著世事無常的落寞,給人的感覺卻極為冷靜,甚至也沒有對他或者對明遙表示出敵意。
在談話的最后,他給了林織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盒子,打開后林織看見了一條近乎夢幻的寶石項鏈,葉狀的鉆石作為鏈條的一部分,底下綴著紅色寶石,在陽光下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男人遞出禮物的手掌粗糙,帶有不少傷痕。
林織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也不打算擅自收下禮物。
林織婉拒:“叔叔,這太貴重了。”
“這是他母親準備的以后留給兒媳婦的見面禮,收下吧。”
明知齊的語氣平淡,視線落在那個盒子上時有著別于面對林織時的溫度。
明知齊的話讓林織沒有就拒絕的理由,低聲道謝。
飛快疾馳的車上,明遙握緊輪椅的扶手。
在接到管家的通知后,他立刻決定返回。
只要想到父親和林織在一起談話的畫面,明遙就心急如焚。
他為什麼突然回來了?他想干什麼?他會不會對林織說什麼?
只想到林織會聽到那些他曾經聽到過的話,明遙便有一種無法喘息的感覺。
林織聽到那些話會怎麼想,即使他說過認為那些不是他的錯,可是他會怎麼看待面對指責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