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昭將信將疑:確定嗎?要不要換個醫院再看?
程諾文說可以了,醫生開了藥,他也感覺好很多,能夠自己走路了。跟著反問丁昭拍攝進行得怎麼樣,有沒有遇上麻煩。
都是些小打小鬧,不至于到麻煩的程度。丁昭給他一五一十同步現場,發生什麼,怎樣處理,結果如何。
總結:尚且順利,你別擔心。
程諾文打來一段話,寫清應對客戶的幾個要點,讓丁昭注意。
丁昭反復讀,想象對方在急診處理工作的樣子,針扎在心口,密密麻麻的疼。
當晚收工早,送走客戶,丁昭趕回薩伏伊,本來想去探望程諾文,可惜敲過門,長久沒反應,他也不多打擾。程諾文到酒店給他發過信息,估計是睡下了。
這件事他連賴茜和艾瑞克也沒告訴,眾人都以為程諾文消失一下午是分身乏術。隔天,他出現在片場。丁昭正和老樸商量幾個細節問題,抬頭瞧見對方。不過一晚,程諾文的精神已經恢復七八成,衣著筆挺,一絲不茍地陪在客戶左右。
早晨丁昭給他發過信息,問身體好點沒。程諾文只回了一個字,嗯。
昨天那個從自己手中輕飄飄飛走的人,再次變回堅實的一座山,仿佛誰也無法打倒。也許是被盯得久了,程諾文回以視線,兩人隔著半個片場捕捉到彼此,相觸兩秒,共同移開。
站好最后一班崗啊!艾瑞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猛拍丁昭后背。丁昭強撐出一個笑臉,說我會的。
下午三點,最后一個鏡頭結束。
按照慣例,丁昭定了一束花,準備在拍攝結束時送給江天禹。
他沒自己送,讓賴茜幫個忙。
江天禹收到花后,溫和說謝謝,辛苦大家了。
客戶起立,帶頭拍手,隨即全場響起掌聲。七天說長不長,說短,也來得及讓人培養出些許默契,有幾個工作人員擊掌慶祝,均露出一絲不舍。
身邊的艾瑞克邊拍手邊打哈欠,“來倫敦這麼多天,只有今晚閑著,收拾掉思加這個爛攤子,我得回頭讓他替我多寫兩篇東西。”
他推推丁昭:“晚上自由活動,你有啥安排?”
丁昭敷衍地拍兩下手,說哪里自由,走吧,還有一堆收尾工作,估計弄完也要六七點了。
廣告公司就是現代的血汗工廠!艾瑞克控訴,垂頭喪氣接著干活。等到全部收拾妥當,制片跑來,驚訝問你們怎麼還沒走,江老師包了餐廳辦慶功宴,慰勞所有工作人員,大家都過去了,就差你們幾個CO2的。
艾瑞克聽到吃的最來勁,說馬上馬上。丁昭猶豫,思考自己是不是能逃則逃,結果被艾瑞克一把抓住,挾制上車運去目的地。
江天禹的開工飯變成慶功宴,最終還是吃上了。soho的川菜館,包場,客戶也來,兩桌人坐滿,氛圍其樂融融。
眾人在片場吃了一周連鎖餐廳的冷湯加三明治,看見擂茄子和麻辣烤魚,集體沸騰,歡呼:感謝江老師!
是我感謝大家。江天禹謙虛擺手,說后期還要麻煩各位給我修片修得漂亮點,逗得一群人眉開眼笑。
倫敦的川菜意外地道,艾瑞克大吃特吃,不斷給丁昭夾菜,說你多吃點啊,拍一禮拜,一個你,一個Ceci,瘦得臉頰肉都沒了。
丁昭嘗不出什麼滋味,偷偷看手機。
程諾文今晚缺席,原因不明,他發了好幾條信息詢問,對面卻很安靜,并無回音。
不舒服嗎?還是睡了?丁昭憂慮,筷子動兩下,停了,再也吃不進。
艾瑞克嫌他不識貨,與賴茜低語:“這小炒黃牛肉可真他媽好吃,我在上海都沒吃過這麼正宗的口味,Nate不來,真是沒口福。”
給他打包一份回酒店吧,賴茜建議,要來菜單和和艾瑞克研究。丁昭在一邊,欲言又止,最后問:“有小餛飩嗎?”
“只有紅油抄手。”艾瑞克答。
老板親自過來點單,聽見了,說可以做成帶湯的,就是抄手個頭大,不比小餛飩。丁昭立刻說可以的,不要辣,不要放蔥和蝦米,鹽也少一點。
要求還挺多嘛,老板打趣。丁昭有些不好意思,說麻煩你們。
賴茜抬眼,“Nate找你說的?”
丁昭遲疑片刻,說對,他發信息給我。
女孩用一雙眼睛查探他,最后啪一聲合上菜單,“那就這樣吧,別的不要了。”
艾瑞克最無辜,啥啊,Nate喜歡吃餛飩?
廚房手腳麻利,十分鐘,丁昭拿到打包袋,滾燙一碗。他站起來,說湯餛飩不能放太久,要冷的,我先回酒店一趟,你們繼續。
“你還特地跑回去送啊?”艾瑞克問,“再等等唄,吃完水果我們一起走。”
丁昭心急,半個身子快要飄出門口,店內有個聲音喊住他:“小昭,我送你過去,晚了,街上不安全。”
看到坐在里面那桌的江天禹起身,丁昭愣了愣,“才幾步路,這里離酒店很近。”
喲喂,江老師!同桌的客戶喝得有點臉紅,叫起來:“您什麼身價,怎麼能做保鏢呀!”
“我送我送,”老樸趕快接話,“我送小昭回去。
”
江天禹笑著看他們:“我說我送。”
經紀人脖子一縮,不吱聲了。客戶被導演與制片聯合敬酒,也顧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