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很熱,”Paul靠近丁昭,眼睛也黏在他身上,“別穿太多了。”
丁昭覺得他湊得太近,悄悄往旁邊坐。Paul發現他的小動作,抿嘴笑了,暫時放開他,轉身對眾人說今天我做東,過圣誕認識新朋友,值得慶祝。
隨后從吧臺酒柜取出一瓶酒,有人看清酒標,嘆道:“你個精怪,原來還在這里藏了一瓶麥卡倫40。”
丁昭旁邊的男孩哇一聲,眼睛放光,“我還以為今天喝的25年已經是高規格了,沒想到還能再開眼界,40現在有市無價,單瓶炒到十萬塊,國內想買還要靠抽簽,您是怎麼買到的?”
Paul做個噓的手勢,“問題這麼多,待會罰你多喝一杯。”
“那可是求之不得!”男孩咯咯笑起來,跑到Paul身邊看他開酒,殷勤提問。
旁人調侃:“看看,還是這只會來事,Paul心腸最好,是大菩薩,他負責柏嘉麗的PR,哪個明星能戴哪件珠寶,不過他一句話的事情。你們對他熱情點,說不定一覺醒過來,脖子上都多兩枚鉆石呢。”
男孩們聞言,發出小聲驚嘆,小鳥飛般圍上去嘰嘰喳喳。Paul也不嫌吵,挨個答應,挑一兩名刮刮他們鼻子,逗得一群人笑個不停。
只有丁昭沒動,在原地如坐針氈。
“平時喝威士忌嗎?”Paul回到丁昭身邊,問道。
“喝過,KTV兌綠茶那種。”
被他的話弄樂了,Paul將威士忌倒進聞香杯,輕輕晃一下,遞給丁昭教他:“先聞再喝,少少抿一口,放在上顎,讓鼻腔呼吸。”
金棕色液體在杯中打轉,不知是烈酒還是鈔票生輝。丁昭遲疑幾秒,不好拂人面子,照做了。威士忌純飲威力太大,他喝不慣,憋著一口氣往喉嚨里倒,后果是換來新的一杯。
酒過三巡,意識漸漸模糊,Paul還想再勸,丁昭討饒,說自己酒量不好,再喝真的多了。
看他雙頰通紅,Paul饒有興致:“那你求求我。”
話一出,旁邊幾人都笑了,做出看戲姿態,等待丁昭反應。
丁昭口干舌燥,張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最后還是舉杯飲下。
面皮這麼薄啊。Paul一邊感慨,一邊手往下,停在丁昭腰側,似有似無撫摸。等丁昭反應過來,對方面容平常,手也回到規矩位置,令丁昭懷疑剛才舉動到底是無心還是有意。
威士忌后勁驚人,丁昭越坐越暈。他聽局上眾人閑聊,講的區塊鏈投資,聊到興起,Paul領頭抽起雪茄,吞云吐霧,飄出一股甜絲絲的味道。
年輕男孩們也躍躍欲試,排隊從后面勾住Paul,貼著他臉說我也想要。Paul不拒絕,笑瞇瞇讓他們在自己的雪茄盒里挑選,等他們挑完,他取出一支遞給丁昭,說威士忌配雪茄是紳士的享受,和香煙完全不一樣,來灰一支試試,奶油味道重,適合你入門。
好事者吹聲口哨:“入門?這支特立尼達好幾百刀,Paul,舍得哦!”
丁昭喉嚨發緊,酒勁正強,想吐,不敢再接受這種毫無來由的好意,連忙攔住對方,說不用了,我不懂,也不會抽。
“男人喝什麼抽什麼都有講究,Nate沒教過你這些?”
在這種場景下聽見程諾文的名字,丁昭心跳漏拍,搖搖頭。
“Nate真行,離這麼近都沒……是個正人君子。”Paul低聲笑,挨著他坐得更近,丁昭渾身軟,無力擺脫,半靠到對方身上。
“不懂也沒關系,我和Nate不一樣,我喜歡和年輕人交朋友,也不介意做慈善,”他手放上丁昭膝蓋,輕輕揉,而后用一種掌控的姿勢握住,“如果你想學,我可以慢慢教你。
”
說話間,一股熱氣灑到丁昭脖子上,不適的熱度令他瞬間清醒。這群人自詡風度,實際從進門開始就用眼睛將他扒光,當他是拍賣臺的待沽商品暗自標價。
身體有蟲爬般,發癢發麻。眼看那只手慢慢下探,就要摸到前面,丁昭倏地起身,借口上洗手間,連外套都來不及取,落敗般奪門而出。
*
程諾文給丁昭打電話,連打五次,沒人接,發信息也不回,讓他的心情基本落到谷底。
再多打一次,程諾文告訴自己,如果不接,隨便丁昭去死。
第六次,接了。他問丁昭在哪里,對面不回答,只有斷斷續續的喘氣聲。再追問,電話掛斷,徒留忙音陣陣。
程諾文看著手機屏幕,兩秒后對司機說麻煩掉頭,去國貿。
Paul常去國貿的一家威士忌雪茄俱樂部,那是他和幾個狐朋狗友的銷金窟,有次程諾文在北京出差,與他談工作,對方邀請程諾文光臨過一次。程諾文去了,見識到他們的花樣,后來Paul再請他,都做婉拒。
程諾文還記得位置,下車后他囑咐司機別走,繼續打表。
俱樂部那棟商務樓的樓下,有團東西蹲在墻角,走近看,這團東西埋頭縮頸,給個紙箱子丟街上,演只流浪狗不成問題。
他見到程諾文,瞪大眼睛,頭低下去。
“起來。”程諾文站到丁昭面前。
怎麼喊都沒用,那團東西扎在地上生根了,一動不動。程諾文用力將人提起來,丁昭站不穩,用頭頂著墻,站姿相當不雅。
喝得太多,吐過了,神態萎靡,小號襯衫皺得不像話,大概率被人動手動腳一番。
“走了,車在外面。”
他拉住丁昭,結果對方一用力,甩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