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董遐邇伸手攔住那群小姑娘,沖丁昭和賴茜笑笑,目光夾雜一絲打量,“別打擾人家約會。”
賴茜微微變臉,這時有把椅子滑過來:“哪兒和哪兒啊,還有我呢,我們三個經常一起吃午飯的。”
插話的大頭神態自然,董遐邇莞爾一笑,說瞧我,說話不過腦子,你們別放心上。
再意味深長來一句,我還以為組里又出一對了。
前面那句對他和賴茜的調侃,丁昭的確沒放心上,他更在意董遐邇后面的那個“又”——什麼意思,A組以前有過先例嗎?
三人中來得最早的大頭也不了解,只說公司規章寬松,唯有一條鐵律,嚴禁辦公室戀情。
“同事談戀愛就這麼罪無可赦啊?”賴茜翻個白眼。
大頭連連稱是:“我也覺得很不合理!”
賴茜嘖一聲,扭頭看丁昭,他一心吃面,吸溜吸溜吃得飛快。女孩在桌子下踢踢他,“今天我幫你一次,要還我的。”
丁昭臉還埋在碗里:“你說。”
“柏嘉麗發布會那天缺個人手,我要你幫我跑腿。”
坐斜對面的大頭聽他倆說話,用筷子攪著面條,也不吃,光在那里重復動作。
丁昭并未意識到哪里不妥。上周他幫賴茜做柏嘉麗,知道她負擔重,能幫肯定是盡量幫一把,便說那有什麼問題,不過自己得和程諾文先請示一聲。
賴茜不太高興:“你也太聽他的話了吧。”
“他現在是我老板啊。”還有房東。
女孩不理他,往湯碗里加幾勺辣椒醬。大頭見到,招手喊老板娘,幫我加一瓶豆奶,常溫的!
柏嘉麗的發布會定在周一。丁昭空出時間,提前跑去和程諾文申請,說自己想去幫個忙。
上司眼皮子一抬,問他剛回佲仕,落下的進度補上沒有。
在補了在補了,丁昭表示,佲仕是第一要務,自己明白,那天純粹是幫忙,他愿意無償加班。
你是不是和公司有些人走得太近了?批完單子程諾文突然問,聽得丁昭有些迷糊。
我和他們再近,也沒和你的距離近啊,我倆臥室直線距離五米好不好。
不過這話他只敢放心里想想,嘴上嗯嗯啊啊,說還好吧,互幫互助嘛。
程諾文沒再多說,揮揮手讓他退下。
柏嘉麗這次的發布會預備展出一批收藏級珠寶,活動規格相當高,出席者都需遵守dress code,最基礎也要穿身正裝。丁昭回去翻行李,畢業時他買過一套西服,只穿過幾次,結果拿出來一看,傻眼了。
好久不穿,整套衣服都被蟲蛀了,袖子管還給咬掉好大一個口子,根本穿不了。
最近手頭不寬裕,他剛透支信用卡交完程諾文的房租,只剩下幾百塊對付日常開銷,實在勻不出閑錢重新置裝。
穿著少只袖管的西服去柏嘉麗活動也太不像話。丁昭憂愁,晚上的便利店盒飯越吃越沒胃口,一張臉苦過小白菜。他偷瞄坐在沙發上的程諾文,前幾天剛教完叉燒坐下的指令,上司正實踐,對著比格一遍遍說,叉燒,sit!
眼前就有個西裝大戶,說不定程諾文好心放送,肯借自己一件……也不行,丁昭想起自己和程諾文在體型上差一個號,程諾文就算借了他也穿不了。
煩惱未去,他發呆看程諾文訓狗。之前叉燒對著自己,指令是一做就聽(怕被打),但換成程諾文,仗著爹地疼愛,直接擺爛到底,要麼原地打圈,要麼歪頭嗚噫,就是不肯乖乖坐下。
程諾文在職場不接受員工的任何借口,對叉燒,他極具耐心,反復嘗試未果,開始替比格找補,問累了?不舒服?直把丁昭看得額頭滴汗,站起來走到沙發邊,手指點住比格的小鼻子,命令言簡意賅:“坐。”
屈服于條件發射,叉燒一屁股坐到地毯上。程諾文沉默兩秒,拍拍它的頭,喂了幾顆狗糧。
“也不是一次就能成功的,你多和它練練就好了。”
察覺程諾文面色不佳,丁昭趕快給他鋪個臺階,程諾文踩了:“回來看見門口有包垃圾,你扔的?”
嗯,丁昭撓著頭,不太好意思說衣服壞了。
程諾文早注意到丁昭今天不對勁,吃個晚飯,一個人在餐桌那里扭來扭去。他抱起叉燒:“有事說事。”
丁昭支支吾吾,將沒衣服穿的窘迫與之分享。程諾文聽完,繼續和叉燒玩,沒什麼反應。
得了,待會去優o庫買套湊合穿吧。丁昭泄氣,回餐桌繼續吃風干盒飯。怎麼自己每回尷尬總有程諾文在旁見證,他忍不住想,住進程諾文家并不意味他擁有了與對方同等的能力與地位,他還是他,要為五斗米奔波,重買一件衣服都要左思右想。
正悵然,那邊的程諾文玩得差不多了,將叉燒趕回籠子,走到玄關披外套。
臨出門前,他回頭喊丁昭:“還不走?”
走去哪里?丁昭疑惑看他。
“衣服要不要了?”
要!要!丁昭激動,蓋上飯盒的塑料蓋,沖去門口穿鞋。
程諾文沒開車,出門攔了一輛出租,上車后對師傅說,麻煩茂名南路進賢路。
路上無人多言,直到下車,丁昭仍是猜不透程諾文要帶自己去哪里解決置裝問題,但經歷過這樣那樣的事情,他如今對程諾文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