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收到了,就是想找你確認下。”
“嗯嗯,還有其他問題嗎?”
“……沒了。”
丁昭揚起一張單純笑臉:“好的。”
等Gavin領手下的實習生去買咖啡,賴茜才得空審視丁昭:“可以啊,這誰教你的?”
剛和Gavin對完線,丁昭尚不習慣,心臟撲撲亂跳,下意識瞄向莊曉朵的位置。
觀察他的賴茜明白了:“原來是高手指點。”
丁昭暗爽,咂到些喜滋滋的味道。這時郵箱叮叮兩聲,跳出一封郵件提醒,是莊曉朵發了會議邀請過來。
他點擊接受,查看與會人員,映入眼簾一個名字:程諾文。
雀躍情緒煙消云散。
丁昭想不出莊曉朵拉上程諾文要和他開什麼會,去會議室短短一路,他內心演了三出戲,結局一變再變,正演到在HR那里抹眼淚辦離職手續。
踏進會議室,場景更為攝人。程諾文已就座,莊曉朵在他身后拉百葉窗,一系列動作配合得天衣無縫,仿佛要對犯人嚴刑逼供,就差拿個大功率臺燈對準丁昭,看得他雙腿發抖。
“坐啊,小昭,”拉完窗簾,莊曉朵笑瞇瞇對他說,“又不是叫你進來罰站。”
丁昭坐下,手放膝蓋,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會議室不止他們三個,還坐著一個被粉色包裹的大腦袋,是莊曉朵手下另一名SAE,日常愛戴亮色毛線帽,因頭圍傲人,在公司花名大頭。
大頭飛快打字,見丁昭來了,與他點頭致意,然后繼續敲鍵盤。旁邊坐著的程諾文一下一下地揉太陽穴,看著心情不太好。
離得近了,丁昭發現程諾文的這份不高興里帶了點疲憊,不是憤怒,是累,心累。
察覺到丁昭在觀察自己,程諾文立刻調整表情,示意莊曉朵開始。
“我昨天和Nate去佲仕那邊開會——佲仕你了解吧?”莊曉朵問。
歐洲某高端男士護膚品牌,丁昭知道。他瀏覽公司品牌庫時看過這個牌子的資料,心想事情好多,誰做誰掉頭發。
“今年是佲仕十周年,客戶準備投個大型campaign*,預算在一千萬左右,需要比稿。老總很重視這單生意,我們必須盡力拿下。”
這和我有什麼關系?丁昭邊聽邊想,不過好消息是他暫時沒有被開除之虞。
“佲仕目前是大頭負責,加上比稿,阿康人手不夠,所以我們想加你進佲仕組,你愿意嗎?”
莊曉朵執掌A組半壁江山,佲仕這條業務線雖能吸金,但是出了名的節奏快,工作量龐大——噢,怪不得那個大頭要戴毛線帽呢,他做佲仕的,發際線可能真有點兒……
打雜一個月,好不容易可以接觸業務,拒絕是不可能的。
丁昭安慰自己,既來之則安之,服從調劑,服從安排。之前那份工作他不也熬過來了?CO2至少還有加班補貼,餐費交通管報,資本主義式人性化。
“我沒問題,一定好好努力!”他假裝驚喜,回答莊曉朵時還抬手做了個加油手勢。
打字的大頭停下來,看他像看自己不爭氣的傻兒子。
“那就好,我手上還有其他牌子要忙,加上這次項目規模大,所以下半年佲仕組的總負責人是Nate,你和大頭直接匯報給他。”
說到這里,莊曉朵故意停一停,笑容美麗,帶絲絲驚悚,“學習的好機會哦,Nate很少帶新阿康的。”
幾句話砸得丁昭兩眼發花。
程諾文貴為客戶A組老大,不應該早塑金身?怎麼就走下神壇親自帶組?
而且這麼安排,程諾文豈不要代替莊曉朵做他的直系領導?佲仕項目周期至少三個月,如無例外,到時自己的試用期考核肯定也是由程諾文來做。
噩夢!人間煉獄!丁昭借著頭發縫往外看,魔王一聲不吭,正用那雙透視眼精準屠殺他。
要死了,丁昭只能硬著頭皮說:“今后你麻煩了——啊是今后麻煩您了!麻煩您了!”
他站起來一鞠躬二鞠躬,成功在完成三鞠躬后讓新上司抬起手。
程諾文制止他,讓他坐好,“你在之前的公司負責過哪些項目,簡要說一下。”
“哦,好,那個,我服務的客戶比較雜……多元化,奶粉、防曬霜、房地產都做過,項目類型也比較亂……豐富,路演人數不夠還幫忙派過禮——”
“可以了,我有數了。”程諾文手一抬,示意他可以閉嘴了。
短短一月,丁昭耳濡目染,知道同事經手的不是百萬級的營銷策略,就是頂流的廣告拍攝,自己那些小打小鬧的工作經驗放到CO2,實在不值一提。
原本在看戲的大頭沒忍住,哼唧笑了兩聲。程諾文聽見,調轉槍頭,讓對方匯報佲仕目前的進度。
到底是入行多兩年的SAE,大頭思路清晰,幾句話就將佲仕的情況解釋清楚。程諾文思考數秒,眼睛一瞥,將縮在那里的丁昭抓個正著。
“你先帶他過一遍佲仕的情況,做個簡單的培訓,”他囑咐大頭,“這次時間趕,他進來主要幫你分攤retainer*,讓你有空做比稿,這周你先挑簡單的內容給他對接,盡快上手做熟了再說。
”
“好,沒問題。”
“其他細節你負責QC,拿不準的及時找我,以后團隊每天郵件匯報一次,我不在就電話聯系。”
“明白。”
兩人一來一往,丁昭根本插不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