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的確不會傷害我,只是會想方設法讓我留下是吧。
燃灰故作驚愕:“你這是什麼意思,這不是鬼嗎?”
他轉臉望向裴蘇謁,演技大爆發,語氣不可置信:“你在騙我?”
對上燃灰的視線,心理醫生頓時一僵。
誠然,他是很想讓燃灰留下的,陰暗占有欲在胸腔內鋪天蓋地瘋長,不可自拔。
但即將永遠擁有青年的激動中,又夾雜著無窮無盡的憐惜,這洶涌的感情讓裴蘇謁和厲鬼都感覺惶惑,他們確信自己和另外幾個人不同,可現在看著燃灰受驚般的神色,卻不可自拔地生出后悔和殺意——對自己。
呼吸粗重一瞬,裴蘇謁很快克制住懊惱,立刻放柔嗓音否認:“沒有騙你,我可以發誓,他是不一樣的。”
他耐心地哄騙半晌,燃灰終于放過裴蘇謁,假裝自己被說服,轉臉看向蓄水池。
濃重的黑霧從翻滾的水底緩緩升出,慢慢匯聚到半空,逐漸變成深黑色的模糊人形。
看著這詭異的一幕,燃灰心道,和那天晚上鬼壓床的霧氣一模一樣。
裴蘇謁站在他身后,也注視著霧氣,微瞇起眼,仿佛在和厲鬼進行無聲的交流約定。
燃灰沒看見心理醫生的臉,他像是被蠱惑了那樣,瞳孔逐漸放大,軀體不受控制地往前走。
前方就是蓄水池,燃灰卻恍若未覺,一步步走進黑色人形張開的懷抱。
視線里只剩下越來越濃重的霧氣,燃灰能明顯感覺到,男主在嘗試篡改自己的記憶,讓他永遠留在這個世界。
不過它并不敢用過于粗暴、容易造成損傷的方式,只能一點一點嘗試著更改,有002幫忙守著,做的只是無用功。
這個切片果然是厲鬼思維,或者說,它就是男主心中最偏執瘋狂那一面的縮影。
想起進入這個世界之前,葉如瀾給他打的預防針,燃灰無奈地心想:雖然是老夫老夫了,但還是得從頭調.教。
這麼想著,他剛想掙脫束縛,把一切徹底說清結束,
耳邊一道驚雷轟然作響,伴隨著遠遠傳來的厲喝。
“燃灰!”
身體的被操控感猛然消失,燃灰踉蹌一步,訝異地轉過臉。
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只能隔著雨聲勉強辨認出,那是賀聞野的聲音,焦急萬分。
“快下來,他在騙你,你會和這里同化的!”
距離把燃灰留下只差一步,在如此關鍵的時間被打斷,裴蘇謁眼神一瞬間陰沉得厲害,咬肌繃得死緊。
即使他們是一個人,他依然難以按耐殺意,上前兩步靠近燃灰耳邊,低聲道:“別信他,你忘記他們為你打造出一個虛幻的伊甸園了嗎?”
燃灰如他所愿地猶豫兩秒,賀聞野的聲音越發清晰而嚴厲:“這是最后的機會,離開裴蘇謁,他才是真正想把你留下的人!”
雙方形成短暫的僵持之勢,都在等待燃灰的選擇。
燃灰默默開口:“其實……”
但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像是雙方都不能承受另外一種可能,身前的黑霧驟然濃重數倍,在暴雨中。
與此同時,急促的踩水花聲音從不遠處響起,像是有人極速靠近。
暴雨沖刷的聲音掩蓋了風聲,而且燃灰對男主半分防備都沒有。
因此,在被心理醫生抬起手捏暈過去的前一秒,他心情很復雜。
你們就這麼急著內訌,不能等他說完這句話嗎!
其實他本來就沒打算走啊!
-
再次蘇醒時,燃灰身處在一個密閉空間內。
沒有血跡,沒有尸體,干燥舒適,要不是衣服還濕著,剛剛那場暴雨中的對峙仿佛是幻覺。
他對著天花板眨眨眼,慢半拍地想起來,這不是心理咨詢室?
“你醒了。”
一只手摸上他的額發,燃灰望過去,對上一雙淺色的瞳孔。
言曄淡淡地注視著他,從他背后,燃灰看見兩個熟悉的男人,聽見響動,都圍攏過來。
好家伙,大家齊聚一堂啊。
三個切片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形象凌亂,像是剛剛參加過一場逃難——不過確實差不多。
其他兩個還勉強端住,宋子椰直接湊到躺椅旁邊,藍眼珠盯住他,身后不存在的尾巴搖出殘影:“燃灰!”
下意識摸了一把他的腦袋,燃灰才支起身,看向辦公桌,那只花瓶里的薔薇已經頹靡。
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轉了一圈,最后落在賀聞野身上:“來這里真的可以嗎?”
總覺得這里像是幕后boss的老巢。
賀聞野抱臂盯著宋子椰,冷呵一聲,才道:“他暫時不會找到這里。”
“裴蘇謁和凌夜是合作關系,地盤互不干涉,現在……”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他語氣淡淡,“大概聰明反被聰明誤吧。”
原來黑霧叫凌夜。
看著窗外的電閃雷鳴,燃灰沉默。
他被帶走,外頭大概已經攪得天翻地覆了。
盡管心中有了答案,燃灰還是問:“所以,你們到底是什麼情況?”
三個男人都默默不語,最后還是條理最清晰的言曄握住他的手,低聲道:“我說吧。”
真相果然如燃灰所料。
沒有之前四個世界的記憶,男主只把燃灰當做了一個短暫停留的任務者,并且一眼萬年,毫不猶豫地決定要把燃灰據為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