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理虧,于是越發示弱,從衣袖試探性往下滑,握住了葉如瀾的一截小指。
見男主沒有甩開自己,燃灰得寸進尺,又慢慢把他四根手指一同攏進來,討好地搖了搖:“葉先生,我真的知錯了,你消消氣吧?不然你不高興,我還要費勁腦汁地哄你,傷口恢復得就更慢了,還更疼。”
002:宿主這話說的,有他這麼勸人的嗎!
但偏偏就是有效,此言一出,葉如瀾的表情果然松動了幾分。
燃灰又打蛇隨棍上,趁機好聲好氣多哄幾句:“葉先生想什麼,得說出來,否則我猜不出,以后還犯同樣的錯怎麼辦。”
被燃灰連哄帶騙,葉如瀾神態終于沒剛剛那麼冷硬。
他抿平唇角,反手把季燃灰的手包進手掌中收緊。
“你怎麼能……”
仿佛有千言萬語含在舌尖,最后他低低開口,語氣帶著極深的無奈和責備,“這麼不愛惜自己?”
天知道聽說燃灰主動置身險境的那一刻,葉如瀾有多驚惶。
而剛下飛機得知對方已經送進醫院時,他幾乎喪失了思考的能力,頭腦一片空白。
只有在親眼目睹燃灰沒有大礙后,一顆心才慢慢落回實處,然后就是無窮無盡的后怕。
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
察覺到攥著自己的手指越發用力,關節都泛起白,燃灰心虛地眨眨眼,小聲道:“這只是巧合,我平時還是很惜命的,真的,以后肯定不會了。”
葉如瀾定定看著燃灰半晌,也不知道信沒信。
最后,他妥協般嘆口氣,伸出另一只手,摸上燃灰柔軟的黑發。
“最后一次。”
嗓音低低:“……不要有下一次,別再讓我擔心,好嗎。
”
語氣帶顫,手指還隱隱發著后怕的抖。
看著男主現在的模樣,燃灰說不上哪來的觸動,心臟某個角落仿佛被軟化了一角。
他難得沒有再頂嘴,任憑葉如瀾摸自己的頭發,最后乖乖答應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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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燃灰這次受傷并不算嚴重,完全可以直接出院,回家靜養。但出于安全考慮,葉如瀾還是讓燃灰在醫院里住兩天,觀察一下情況。
至于他本人,當然是親自陪床。
燃灰看著王佑進進出出,把生活用品和一沓一沓的文件往病房里送,心情很有些復雜:“葉先生,其實你不用陪著,醫院里住著不舒服也不方便,我有護工就行了,真的。”
葉如瀾一句話給他全部堵回去,語氣淡淡:“我不放心。”
燃灰:行吧,反正男主如果真的做出什麼決定,他也管不了。
于是任憑葉如瀾用他帶來的東西一點點填滿了病房,甚至又弄來一張陪床,儼然是連覺都要在這里睡。
燃灰自認只是受了點小傷,但葉如瀾這架勢,像是打算寸步不離地守著他。
身為《分裂》劇組的男二,季燃灰受傷住院,自然得到整個劇組的慰問,來探望他的人一波接著一波。
片場出了這麼大的意外事故,彭導先是被制片人痛罵一頓,又被葉如瀾狠狠敲打一番。
等他來看燃灰的時候,一米八的大男人明顯萎靡不振,垂頭喪氣,仿佛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彭導身后還跟著一個人,就是夏淳白。
出了這件事,他明顯也沒休息好,胡子拉碴,眼下有了青眼圈。
在看見陪在病房里的葉如瀾時,影帝的神情明顯復雜一瞬,動了動唇,最后什麼也沒說。
葉如瀾淡淡睨了他們兩個一眼,沒開口,讓王佑先推著輪椅出了病房,把空間留給他們幾個。
等葉先生的背影消失在門后,彭導那如影隨形的危機感才緩緩消失,寒毛緩緩落回去。
他把果籃和禮品放到病房高高堆起的角落,隨后深吸一口氣,朝著燃灰九十度鞠躬,語氣沉重:“季先生,我來和你賠罪,對不起。”
“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就不會讓大家置身險境,更不會讓你受傷。我已經深刻地反思過了,希望你能原諒我。”
突然搞這麼正式,燃灰都驚了一下。
反應過來肯定有葉如瀾的手筆,他笑笑,淡定地表示不在意:“沒事,是我答應了可以這麼拍,不能怪你。”
話題一轉,“膠卷還好嗎?”
說到這個,彭導眼睛明顯亮了一下,直起腰,語氣激昂許多:“沒事!膠卷都完好無損,我挨條檢查過了,很完美,到時候都可以直接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最后一條,可能需要補拍……”
話還沒說完,被夏淳白用手肘猛頂一下腰,彭導終于后知后覺想起現在的情況不對,訕訕住了嘴:“那什麼,你現在好好休息,工作的事等回了劇組再說。”
燃灰卻完全不在意,趴在床上看著他們兩個,表情輕松:“我肯定得休兩天假,你們這幾天先把其他的拍完,等我回去再補剩下的。”
一向趕進度的彭導此時堪稱慈祥:“那是當然,你想回去都不行,葉先生會活撕了我。好好養你的傷,進度不急。”
想起什麼,他心有余悸:“還好你沒出什麼大事,不然我只能對葉先生以死謝罪。
”
燃灰也見識過了葉如瀾的冷臉,此時難免和倒霉導演生出幾分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