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端著碗,陷入久久的沉默。
燃灰“善意”催促:“怎麼不吃,不是餓得慌嗎?”
白夜艱澀地點點頭,夾起一粒米,突然窗外閃過一道黑影,他驚恐道:“師兄,外面好像有東西!”
燃灰也發覺了,立即起身沖出門外,凝神靜聽,卻什麼都沒發現。
他目露疑惑,有些摸不著頭腦地回到伙房,卻看見了一個空蕩蕩的碗。
白夜羞澀地朝燃灰笑笑,露出一排小白牙:“師兄,我吃完了。”
燃灰:“……”
原來是你弄出來的動靜,為了逃避吃燃灰弄出來的黑暗料理,真是煞費苦心。
他只能裝作不知:“可吃飽了?”
白夜立刻點頭。
他本來就不餓,只是找個借口來見蘇燃灰,沒想到還要被如此折磨。
燃灰溫聲道:“吃飽了就回去睡吧,明日我帶你在凌霄閣內到處逛逛。”
白夜點頭答應,于是兩人又往回走去。
等到了白夜的臥房門口,燃灰佇足,身后的人卻沒注意似的往前走,徑自撞到他身上。
魔尊這身體已有十八,雖然是朵楚楚可憐的小白花,但身材高挑,只比燃灰矮了兩三厘米。
這麼一撞,他削尖的下巴頓時戳到燃灰肩膀上,人也從背后抱了個滿懷。
一聲小小的痛呼,反應過來后,白夜立刻退開,那雙漂亮的丹鳳眼里滿是惶恐神色:“抱歉師兄,我不是有意的……”
燃灰心累:大哥,你別演了,我害怕。
他實在看不下去魔尊夸張的演技,偏偏自己這個人設就吃這套。只能忍住摳地的腳趾,目露垂涎,嘴里卻假惺惺道:“沒事。”
頓了頓,又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來,語氣越發溫柔關切,底下翻涌著無數陰暗的念頭:“只是師弟……下次千萬小心。
”
白夜微微一顫,垂著肩膀,抿唇輕聲道:“我記住了。”
燃灰最后用眼神暗示性地掃了一遍眼前的少年人,忙不迭轉身離開。
這次是真下班了!
轉身時,一縷微弱的黑氣從他后頸間一閃即逝,沒入皮膚之中。
白夜目送著燃灰一路離開,唇邊笑意深深,這才慢條斯理進了自己的臥房。
月上中天,夜深人靜。
燃灰躺在床上,今晚睡得很沉。
有絲絲縷縷的黑氣從他的脖頸間溢出,落在地上,幻化成一道深黑色的凝實人形。
最后一絲黑氣溢出,燃灰不適地皺了皺眉,想醒,卻又再次墜入夢境。
蒼白的月光下,這人形比白日里要高大挺拔許多,白日里是個纖薄少年,此時卻是個肩寬腿長的成年男子。
人形只有四肢,五官是一團黑色的霧氣,看不清面容,周身氣度卻氣定神閑,從容不迫。
他緩步走到床邊坐下,直勾勾看著蘇燃灰。
青年烏發散亂如云,雙手規規矩矩放于身前,睡得很端莊。那雙溫柔含情的桃花眼此時緊閉,月光在臉上投射下明暗交織的深影。
朝鄴目光直白游弋在他的睡顏上,越看越順眼。
但想起不久前在伙房里發生的事,他微瞇起眼,半晌,發出聲涼薄而殘忍的輕笑。
朝鄴可不相信有人不會做飯到那種地步。蘇燃灰讓白夜吃那種狗都不吃的東西,分明就是在故意羞辱自己。
敢羞辱當今魔尊,當然得付出些代價。
人形涼如玉石的手伸出,輕柔扼住喉頭,殺氣四溢,虎口慢慢收緊。
蘇燃灰無知無覺,閉著眼沉睡,睫毛長而密,寧靜地垂著。
朝鄴瞇眼看了片刻,這才相信他的確已經睡死。
葬身夢中,也算是便宜了他。
心中念頭百轉千回,戾氣積攢到頂峰的剎那,魔尊卻驟然松開手,身邊氣息一瞬間重新歸于平和。
也罷,既然自己看蘇燃灰那麼順眼,也不是不能饒過一回。
不然好不容易碰上個自己感興趣的,早早殺了,以后的日子該如何無聊?
魔尊的思路跳脫古怪又大開大合,輕易便說服了自己,于是饒有興致地把注意力放到了其他地方。
他如今強行壓制了自身實力,今夜這種無知無覺潛入進來的機會可不多見,當然得好好享受一番。
燃灰的一縷長發慢慢浮起,被無形的手托送到鼻尖位置。
深嗅一口,魔尊勾起唇,輕易分辨出了白日里勾住自己心神的那股香氣。
人形閉著眼,將臉埋進散亂滿枕的黑發中,輾轉反側,說不出的陶醉。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慢吞吞抬起臉來,如果能看出神色,那必然像是喝了美酒,醺醺然飄飄欲仙。
當然,這只是開胃小菜。
纖長的手指緩緩下移,從脖頸一路到了胸口。
目光所及之處,蘇燃灰身上穿的雪白里衣仿佛有了自我意識,潮水般紛紛往兩邊退開,露出一大片瑩白如玉的胸膛,隨著輕緩呼吸起伏。
黑影視線頓時凝固,呼吸也陡然沉了幾分。
魔界之人縱.欲無度,向來開放,穿著打扮一個比一個暴露,什麼類型的俊男美女都有。
但朝鄴只覺得他們毫無吸引力,看什麼樣漂亮的身體都像是在看一塊生肉,半點興致都無。
因此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有一天,在某件古板守舊的廂房內,對著一具毫無裝飾的男人軀體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