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這些東西又藏回原位,突然很想為自己死去活來的節操點根煙。
不過這里當然是沒有煙的。
折騰了一圈,已至深夜。燃灰坐在桌前,突然想起,自己還沒吃晚飯,也并沒有人喊他去吃飯。
他先是不解,隨后恍然想起,修仙之人,辟谷理所應當,當然不用吃飯。
那一瞬間,002仿佛看見宿主整個人都蔫了下來。
這就是吃貨的痛苦嗎!
002連忙安慰他:【宿主,只有三天!】
燃灰嘆氣:【我知道。】
只是上個世界還可以天天混吃等死,這個世界卻連飯都吃不上,心理落差在所難免。
他很快強打精神,既然不能吃飯,那還是收拾收拾準備睡覺吧。
雖說修行之人本該專注打坐修煉,清心寡欲,但燃灰才不用顧忌那些東西。
對著自己用了個凈塵訣,燃灰散開束發,脫到只剩里衣,準備上床就寢。
剛欲熄滅燭火,檀木門卻被輕扣三下。
燃灰的動作一頓,下意識看向門口,心中已經有了計較:“誰?”
靜默片刻,門外有怯怯的聲音傳來:“師兄……”
果然是男主。
燃灰額頭青筋直蹦,有種被從床上揪起來重新加班的錯覺。
但沒辦法,他揚聲道:“稍等。”
門外沒了動靜,燃灰跳下床,又不得不重新把繁瑣衣袍一件件穿上。
漆黑長發散亂,他也來不及束了,確定衣服穿得差不多就推開門。
白夜正站在門外,雪白的面孔在月色下熠熠生輝,頎長身影幾乎融入到無邊黑夜之中。
乍一看,倒像是山野里吸人精氣的妖怪。
男人的臉再好看,燃灰也完全免疫,臉上掛起一個營業的虛偽笑容:“白師弟,怎麼了?”
他出來得匆忙,滿頭黑發如瀑,背后的燭光在高大的輪廓上鍍了一層暖光,少了幾分白日里的端莊,多了幾分隨性溫柔。
目光落在蘇燃灰如玉般脫俗的臉上,魔尊淺色的瞳孔微微一顫,某個瞬間,像極了蟄伏的野獸。
但只是一瞬,很快,白夜又成了那朵柔弱無助的小白花。
“師兄,我……”少年咬著唇,難以啟齒似的低聲開口,“我餓了。”
燃灰恍然,理論上來講,白夜剛剛進入仙門,尚未辟谷,還需進食。
他剛想開口說什麼,白夜的小腹就傳來一陣雷鳴。
少年人驚慌失措地低下臉,一把按住肚子,耳根頓時紅了個徹底。
這一套動作行云流水,堪稱可憐又可愛,燃灰看得頭皮發麻,完全不明白魔尊大人是怎麼做到如此放飛自我的。
偏偏他面上還得裝出一副被深深吸引,邪火頓生的模樣,語氣越發放柔:“是師兄疏忽了。”
沉吟片刻,燃灰走出臥房,合攏門扉:“你隨我來。”
白夜自然聽話,亦步亦趨跟在蘇燃灰身后,踏著月光往不遠處的伙房走去。
夜風如水,那股若有若無的香氣又被送到鼻尖。
隔著三步遠的距離,朝鄴視線幽深,直勾勾鎖定在眼前長身玉立的人影上,流連忘返。
男主的目光如炬,燃灰當然察覺到了他的灼灼注視,本能的危機感升起,后脖頸上的寒毛根根直豎。
他心下詫異,難道說自己白日里動作太過火,男主受不了這個委屈,打算今晚就把他宰了?
還有這種好事!
心中大喜,燃灰立刻裝出一副毫無察覺的心大模樣,自顧自在前面帶路,等待著來自身后的致命一擊。
只可惜等走到了伙房,魔尊也沒有痛下殺手。
也許是還有所顧慮,燃灰暗道可惜。
宗門中弟子分為內門和外門,外門弟子大多尚未辟谷,所以伙房長年累月開著。
燃灰推開伙房的門,點燃燭火立于一旁,回過身招呼重新低眉順眼的小白花:“你在這里稍等片刻,我給你弄點吃的。”
蝶翼般的睫毛快速扇了扇,白夜含羞帶怯地輕聲道:“勞煩師兄了。”
燃灰尋找一圈,倒是搜刮到了不少食材,但緊跟著就犯了難:【怎麼做?】
002對此表示愛莫能助,沒想到宿主還有不擅長的事。
那燃灰就胡亂做了,反正總不至于把魔尊吃死。
于是白夜眼睜睜看著蘇燃灰洗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菜葉子,混著米和肉一起悶進灶臺里:“……”
做完這一切,那光風霽月的青年還回過頭,對著白夜笑一下:“站在那里干什麼,過來坐下等。”
白夜:“……好。”
兩柱香后,一碗冒著騰騰熱氣的不知名混合物成功出鍋。
很難形容這抽象派的成品,看見它的一瞬間,白夜幾乎維持不住臉上天真無邪的神情。
燃灰捏著鼻子,厚顏無恥地遞過去,嘴上還冠冕堂皇:“嘗嘗合不合胃口?”
白夜面容肉眼可見地扭曲一瞬,還是接過了那碗不明物體:“……多謝師兄。”
燃灰幾乎能看到小白花身上冒出了黑氣,但是他有恃無恐。
生氣嗎?生氣就把我殺了,趕緊的。
但魔尊還是忍耐下來,甚至用筷子碰了碰碗里的東西。
也許是因為火燒得太旺,米飯底下糊著,中間卻夾生,菜和肉都沒洗干凈,土腥氣和肉腥氣混合在一起,靈敏的嗅覺在這一刻成了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