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燁既吃盡了苦頭, 又丟盡了臉面,偏偏他已經無權無勢, 奈何許燃灰不得。
即使恨之入骨, 也只能咬著牙忍氣吞聲,把羞辱全盤接受。
楚家徹底垮臺后, 楚父無法接受,最后病逝了。
楚風燁離開了A城, 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萬萬沒想到天道好輪回, 如今兩人在末世中重逢, 境遇全完全顛倒, 落魄狼狽的那個人成了許燃灰。
瘦猴和楚風燁是患難見真情的好兄弟, 了解他的過去,也知道他曾經被許燃灰害得有多慘。
此時看著許燃灰這流浪漢似的裝束,他帶著幾分解恨,出謀劃策:“這種人渣帶上了也是累贅,不如我們別帶他走,把他扔在這里喂喪尸得了!”
眼底寒芒轉瞬收斂,楚風燁面色恢復平靜,淡淡看了瘦猴一眼:“扔在這里?”
“你這麼做,讓在場的其他人怎麼想。”
借著隊長的名頭,公報私仇?
雖然大家嘴上不敢說,但那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如果楚風燁真的這麼做,那他剛樹立起來的威信肯定也會大打折扣。
瘦猴:“……不是,老大,你真想帶著他去基地啊?”
他怎麼不知道楚風燁是個M:“人渣虐你千百遍,你待人渣如初戀?”
楚風燁挾著煙,隨手一巴掌拍在他后腦勺:“瞎想什麼。”
繚繞的煙霧中,他那顆眼下的淚痣若隱若現:“許燃灰沒有異能,想活命,就只能扒著我的大腿。”
他抽了口煙,輕笑一聲:“所以我真的很好奇,像他這種墻頭草一樣的人,會不會腆著臉對我卑躬屈膝。”
瘦猴懂了。
畢竟,曾經用鼻孔看你的人如今做小伏低成了條舔狗,反過來看你眼色過活,那真是怎麼想怎麼舒爽。
想通一切,他頓時暢快地笑了,意味深長地拍拍楚風燁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楚風燁拍開瘦猴的手,微笑不語。
他其實沒說完。
街道外,數不清的喪尸渾渾噩噩游蕩。
更遠處,黃沙漫天,變異植物和動物成了最有威脅性的捕食者。
就連一只小小的蜘蛛,都輕易能要了人的命。
現在是末世。
法律成白紙,人命如草芥的人間地獄。
手里沒抽完的煙落地,在沙土上燃成一團火。
楚風燁眼里笑意波光粼粼。
——想讓一個人死,有一萬種辦法。
-
許燃灰縮頭縮腦,心驚膽戰地排在隊伍末尾,等待隊伍不斷往前移動。
人不多,一共就十幾個,御姐動作也很干脆,馬上就能排到他。
楚風燁似乎一直沒有注意到自己,許燃灰松了口氣,打定主意絕對不會再剃胡子,以后進了小隊,肯定也要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盼望著盼望著,前面的人終于都登記完了。
眼看終于排到自己前一個的徐猛,許燃灰望眼欲穿。
御姐剛要開始詢問徐猛的個人信息,身邊卻突然站定了一個人。
她抬起臉來,看清來人:“老大。”
楚風燁身后跟著瘦猴,笑容溫和:“辛苦了,你先去休息吧。”
就登記十幾個再配合不過的人,現在只剩下倆,有什麼好辛苦?
御姐不懂,但這并不妨礙她執行命令,干脆利落地把手里的工作全都交給了瘦猴,轉身走了。
許燃灰:“……”
瘦猴接過登記表和筆,隨便問了徐猛幾個問題,就把他打發出了商場。
緊接著,目光意味深長地落到恨不得縮進地縫里的許燃灰身上。
他故意裝作沒認出來,拖著長腔不耐煩問:“叫什麼名字?”
許燃灰目光落在一旁的楚風燁身上,抓著頭吞吞吐吐:“我……”
瘦猴夸張地用耳朵對著他:“沒吃飯吶,聲音還能再小點不?”
許燃灰一咬牙,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他猛抬頭,那張沒洗干凈的臟臉上露出個殷勤的笑,上前一步,親親熱熱一把抓住楚風燁的手:“太巧了,這不是風燁嗎,你不記得我啦!”
楚風燁萬萬沒想到他有這個膽子碰自己,那雙臟手碰到自己的地方傳來黏膩又惡心的觸感。
他胃里一陣作嘔,瞬間抽回了自己的手,臉上明顯的厭惡一閃而過。
瘦猴這才反應過來,上前一把將許燃灰扯開:“害害害什麼意思,敢對我們老大動手動腳的,活得不耐煩了?”
許燃灰退了兩步,嘿嘿笑著,很不要臉:“動手動腳怎麼了,我跟你講哥們,這可是我未婚夫!”
瘦猴也震驚了,萬萬沒想到許燃灰沒臉沒皮到這種地步:“我老大有個屁的未婚夫,你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許燃灰咳了一聲:“那什麼,之前出于某些原因,我們倆婚事沒成……這不是緣分又讓我們相聚了嗎,再續前緣分分鐘的事,是吧風燁?”
語罷,還笑嘻嘻朝著楚風燁飛了一眼。
他這副邋里邋遢的扮相,再加上油膩的表情,差點沒把兩個人膈應死。
瘦猴強忍著惡心,故作恍然:“哦……你就是那個在我們老大落難后光速跟他退婚,還當眾羞辱,落井下石間接害死伯父,最后把老大逼得遠走他鄉的前未婚夫?”
每說一個詞,許燃灰笑意就僵硬一分。
楚風燁不說話,只是拿過一瓶水,擰開后慢慢澆到剛剛被許燃灰碰到的皮膚上,濺起地面的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