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陸母的情緒才穩定下來,又湊近了話筒:“小燃啊,我聽你姑媽說,你們那個大學,是能辦什麼暫時退學的,是不?”
燃灰一怔:“你說的是休學?”
“對對,反正是那麼個意思。”
陸母一疊聲地答應,然后一咬牙,急促地低聲說:“要不你先休學吧,別管你爸了,找個地方先躲起來。等這事兒風頭過去了,再回來繼續讀書,以后找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工作,再也別回來。”
她深深嘆了口氣:“你還小呢,不能為了你爸那個畜生,就把一輩子給搭進去。”
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燃灰頓在原地。
好半晌,他看著腳下的地板,輕聲問:“那你怎麼辦。”
陸母語氣平緩下來,故作輕松:“他們能把我怎麼樣?我一個女人,癱在床上,他們拿我沒辦法的,你顧好你自己就完了。”
“以后也不用寄錢來,你越是寄,你爸那個孬種越是賭……”
她輕輕說:“連自己兒子都拖累了,還配得上做爹做媽嗎。”
掛了電話,燃灰在更衣室里坐著,眉眼安靜,不知道在想什麼。
002有些擔心他的情緒波動:【宿主……】
好半天,它才聽見宿主的回答:【我沒事。】
燃灰表情還算平常,輕輕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只是有點感慨。】
沒想到原主這個曇花一現的惡毒炮灰,背后會有這麼深的故事。
如果不是因為男主帶來的一系列劇情變動,那燃灰直到任務結束也不會知道。
002:【宿主是在同情她嗎?】
燃灰目光微動,半晌出聲:【差不多吧。】
原主的母親雖然是個很明顯的拖累,但起碼她是真的愛護原主。
對這種真摯的感情,燃灰向來尊重。
他心道:看來,原本的打算要變一變了。
不管怎麼說,陸母都是個可憐的女人。
在脫離這個世界之前,還是給她留下點什麼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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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日,京城的天氣越發寒冷。
氣溫降到零下,在萬千期盼中,今年的第一場雪終于落下來了。
窗外雪花旋轉著落下,屋內卻溫暖如春,熱得可以只穿短袖。
云曳卻穿了一件純黑色高領毛衣,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襯得那張臉越發蒼白。
投屏電視上正播報著一條重大新聞:“近日,警方接到詳細的匿名線報,突擊掃除一座特大地下賭場,進而發現一條灰色產業鏈……”
看著這條新聞,云曳眉心刻痕越發明顯。
突然一個電話打了進來,云曳接起來,對面的蘇展劈頭蓋臉一通問:“云曳你他媽瘋了?你好端端的,和王家杠上干什麼!”
王家同樣是老牌世家,在京城盤亙了這麼長時間,甚至能摸到核心的灰色產業,它的勢力當然不容小覷。
其他世家不管私下里怎麼想,是艷羨還是鄙夷,都保持著井水不犯河水的遠觀,誰也不打算強出頭。
但現在,這條暴富的路被云曳切斷了。
和上次對賀家的針對不同,這次云曳的做法,是徹底斷了王家的財路。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個道理任何人都懂,像他們這種人更該懂。
云曳眉頭皺得死緊,冷不丁道:“不是我。”
他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我確實想做什麼,但還沒來得及動手。”
云曳又不是傻子,當然清楚,賭場的水混且深,背后的勢力盤亙復雜,即使是他也不準備隨便踏進去。
大少爺做事習慣于十拿九穩,沒有把握全身而退的話,不會貿然動手。
但他還沒正式開始動作,王家就出了事,被警察一窩端了所有賭場。
現在元氣大傷不說,好幾個涉事人員都要去吃牢飯。
王家人恐怕已經對云曳恨之入骨,要不是看在他的身份上,現在云曳恐怕已經出了意外車禍。
“不是你?”
蘇展震驚到失語,呆呆道:“但王家那邊一口咬定,肯定是你,只有你有理由……因為陸燃灰。”
云曳薄唇抿緊,視線在桌面的資料上飛快瀏覽,神情冷冽如刀:“我被陰了。”
或者說,這場看似針對陸燃灰的陰謀,其實一開始就是沖著他來的。
云曳沒道理說謊,蘇展自然是相信他的,聞言更摸不著頭腦,焦急問:“那你知道是誰陰的你嗎?”
面對如此嚴峻的形勢,云曳卻依然保持淡定。
他冷冽地垂著眼:“拖魏巡的福,這段時間,我查到了不少東西。”
指尖劃過文件,邏輯縝密流暢:“王家的賭場向來只針對那些初來乍到的暴發戶,宰肥羊冤大頭,一直做得很隱秘。”
“兩個月前,卻莫名其妙跑到一個偏遠鄉鎮,在那里開了家賭場分店,日常營業額幾乎為負。”
“在那里,陸燃灰的父親欠了兩千萬債務,隨后帶著他來到京城,找陸燃灰要債。”
蘇展一聽就明白了,猛拍大腿:“不是我說,這指向性也太強了!要不是為了整你,誰閑著沒事跑那地方去開賭場,還逮著陸燃灰他爸的羊毛薅?”
頓了頓,他又納悶:“但王家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對你耍陰招?”
“還能因為什麼。
”云曳冷冷道,“無非是有利可圖。”
他的視線落在一張薄薄的紙上:“我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