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灰也想知道。
所以在小趙走后,他看向男人,語氣盡量客氣:“你是?”
男人破口大罵,一口西北方言,陸燃灰反應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聽懂:“心野了,故意裝不認識老子?我是你親爹!”
燃灰:“……?”
002:【?】
燃灰簡直要愣住,這是什麼離奇的走向?
“陸燃灰”那毫無存在感的父親,竟然找到京城來了!
見到原身的生父,燃灰有一瞬間的心虛。但陸父似乎并沒有看出他與自己兒子的異樣,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干凈的衣著,眼中精光四射:“翅膀硬了?你這不孝順的東西,一個人在這里享福,留我跟你媽在家里吃了上頓沒下頓!”
燃灰心里稍稍松了口氣。
差點忘了——在宿主進入世界開始任務之后,劇情自動補全,記憶篡改,所有人都會覺得,他就是陸燃灰。
哪怕他和原主長得完全不同。
心里有無數疑問,但這里人來人往,明顯不是問話的好地方。燃灰深深吸了口氣,原本要回學校的腳步一拐,帶著陸父去賓館里開了個房間。
等進了門坐下,就開始盤問,很快問出了個大概。
燃灰終于徹底了解了原主的背景。
陸母是個病人,常年癱瘓在床,需要人照顧。陸父則生性好賭,游手好閑了一輩子,家底都賭輸了個精光。
在聽說隔壁鎮開了一家新賭場之后,他馬不停蹄地過去嘗鮮。
結果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在這里輸出了一個想都不敢想的數。
賭輸了一大筆錢,他當然還不起債,還以為自己死定了。但那個賭場的管事王叔笑瞇瞇告訴他,他的親兒子在京城交了一個很有錢的少爺當男朋友,那少爺有的是錢。
所以陸父二話不說,就跟著王叔來到了京城,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燃灰。
燃灰:血壓上來了。
他克制著自己的怒火:“你欠了多少?”
陸父含糊道:“這誰曉得,就每天玩幾把,不知不覺就輸多了嘛。”
怒氣上頭,燃灰這才明白,為什麼炮灰每次往家里寄錢,都只寄上幾百。
就算寄再多回去又有什麼用?還不夠陸父賭的!
他一瞬間甚至很同情原主,攤上的是什麼地獄開局。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搞清楚他到底賭輸了多少錢:“你說的那個王叔在哪里?我要見他。”
陸父百般不情愿,罵罵咧咧地試圖行使權威:“見他干嘛?”
燃灰冷冰冰道:“要是不帶我去,那我不會給你一分錢,你也見不到少爺。到時候人家欠債的是要你的手還是要你的腿,都和我無關。”
陸父氣瘋了,但目光落在自己兒子如今高大的身板上,最后還是強忍住怒火,罵罵咧咧帶著他去找了王叔。
所謂王叔住在一棟四合院里,生得很瘦,一張鞋拔子臉,留著個小胡子,看起來就賊眉鼠眼,不像個好人。
他似乎早就知道陸燃灰會來,半點都不驚訝,很和氣地抬手,給兩人倒了杯茶。
陸父直接嘖嘖喝起來,燃灰卻沒動,直奔主題:“王叔,我爸輸了多少?”
王叔輕嘆,慢吞吞比出一個數,讓燃灰一驚。
一座開在偏僻山溝里的小賭坊,一個大字不識的農民,能賭輸這麼多錢?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就是個明晃晃的陰謀,抓住了陸父好賭的毛病,擺明了要把陸燃灰置于死地。
“要是還不上錢,你爸的手和腳就都留不住嘍。”
想起什麼,王叔又恍然:“啊……說不定你那些光鮮亮麗的同學們,也會知道你有個這樣的親爹?”
不夸張地說,最后一句話對陸燃灰的殺傷力,可比讓陸父斷手斷腳大多了。
陸父這根攪屎棍立刻在旁邊嚷嚷起來:“你個不孝的東西,敢不幫你爸還錢?”
換做是陸燃灰,恐怕此時已經被天文數字壓得六神無主;但現在站在這里的是燃灰。
他大腦飛速轉動,鎮定自若,條理清晰:“王叔不蠢,應該很清楚我們家的家境。賭輸一兩百萬都說得通,把田把房都賣了,拼死拼活能給您還上;兩千萬這個數,就算是把我們一家全賣了都還不起。”
燃灰直勾勾看著他,神色凝重:“所以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放任他這麼賭,賭到這樣一個天文數字?”
王叔瞇著眼看他,半晌,慢悠悠地笑了:“倒是有兩分聰明。”
他一擺手,兩個下屬出來,把一頭霧水的陸父架出去。
隨后慢慢說:“你是還不起,但有人還得起。”
“兩千萬,對你來說可能確實很多,但對你身后那個人來說,不過忍忍痛出點血的事。”
“只要他一句話,你爸的債就一筆勾銷。”
迎著陸燃灰驟然收縮的瞳孔,王叔喝了口茶,興致勃勃道:“不管欠了再多的錢,他總能幫你擺平的,是不是?”
002大吃一驚,立刻產生了聯想:【宿主,難道……是男主在逼你回去求情嗎?】
燃灰眼神微沉,回答卻很篤定:【不是,云曳做不出這種掉價的事。】
他對男主再了解不過,大少爺確實不死心,還想著和自己復合沒錯,卻不會想出也不屑于用這種陰損的手段。
只可惜燃灰想得很清楚,“陸燃灰”卻不會這麼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