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陸啊,你……”
他推推眼鏡,語氣很不自然:“你最近,是不是在追隔壁班的……云曳同學?”
陸燃灰追人的態度自然,并沒有刻意在同學面前隱瞞什麼。但他平時就一直待在云曳左右,態度親近殷勤,大家早就見怪不怪,很少有人往另一個方向想,只有真正關心他的宿舍長發現了端倪。
眼下被戳破,燃灰倒也沒瞞著他,摸摸鼻子大方承認了:“對,我是在追他。”
宿舍長倒是沒對他的性取向表示疑問,而是猶豫道:“我知道你很喜歡云曳同學,但咱們是學生,最重要的事是學習,感情還是要稍微靠后的。”
他擔憂地再次扶扶眼鏡,語氣忐忑:“你最近翹課頻率有點高,雖說我會幫你簽到做筆記,但肯定比不上親自聽講收獲大……”
他就像是個操心的老媽子,絮絮叨叨,燃灰卻沒有絲毫不快,耐心地聽宿舍長講完。
其實燃灰的真實態度和他差不多,換作是他自己,絕對不會天天翹課,花這麼大精力去朝云曳獻殷勤。
且不說兩人的身份地位懸殊,大少爺動動手指頭就能把自己玩死;現在的云曳只是允許陸燃灰追求自己,成功的可能性尚未可知,原主卻孤注一擲,把所有的時間精力都投放到了追求上。
這個決定相當不明智,畢竟在燃灰看來,只有學到手的知識和本領永遠不會背叛自己,其他的都靠不住。
只是原主想不通這個道理。他窮了太久,太渴望一步登天,以至于忽略了人生最寶貴的財富:那就是努力與奮斗。
感慨歸感慨,燃灰畢竟只是個扮演者,這種話當然不會說出來,只是拍拍宿舍長的肩膀,笑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數。
”
宿舍長半信半疑,卻不能干涉對方的決定,最后也只能嘆口氣:“你心里有數就好。”
與宿舍長分開后,燃灰很快以調研的名義請好了假,又回宿舍收拾好簡單的洗漱用品,終于在約定時間的清晨出了校門,跟著幾個富二代一起坐上了開往度假勝地的保姆車。
大清早出發,對這群富二代來說是種巨大的折磨。幾個人一幅被吸干了精氣的模樣,在車里東倒西歪,人事不省,后悔為什麼要答應在清晨動身。
只有陸燃灰神采奕奕,與他們格格不入,耐心地等待主角登場。
云曳是最后一個上車的。
今天不用去自家公司實習,他難得換了身輕便的運動裝,少了平日里的嚴肅,多了幾分青春蓬勃的學生氣,像是動漫里走出來的美少年。
大少爺也是頭一回起這麼早,臭著張俊臉,起床氣明顯還沒消。
他環視一圈,竟然只有沖自己笑的陸燃灰身邊還有空位,于是臉色更臭兩分:“……”
大少爺的不愉快太過明顯,在陸燃灰以為他要發火時,云曳卻什麼也沒說,徑自走到陸燃灰身邊坐下,也不理他,把手里的棒球帽往臉上一扣,開始閉目養神。
凜冽的氣息陡然靠近,陸燃灰小心地把自己往旁邊縮了縮,給他騰出更多空間。
來之前,燃灰已經考慮清楚該如何度過這段多出來的劇情。
對現在這個階段的原主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博取大少爺的好感,因此他會盡力隱瞞自己的虛榮勢利,對云曳露出最貼心溫柔的一面。
所以,只要陸燃灰盡心盡力地照顧云曳,那應該就不會崩人設。
人到齊,保姆車啟動,緩緩向著避暑山莊的方向開去。
道路兩側的樹木平坦著向后掠去,車輛單調的顛簸最為催眠,車上鼾聲此起彼伏。
燃灰卻沒什麼睡意,始終正襟危坐,眼角的余光時刻注意著身邊人。
很快,一聲落地輕響,棒球帽倒扣在地,微微搖晃。
大少爺睡顏靜謐,白皙側臉被晨光鍍上一層金邊,睫毛翩躚欲飛。
他往靠近窗邊的位置歪頭,英挺眉峰習慣性地微微皺起,似乎睡得很不舒服。
猶豫片刻,燃灰直起身,動動云曳的腦袋,小心翼翼地讓他倚靠到自己肩膀上。
他的動作幅度很小,但云曳還是被打擾到,冷不丁睜開眼,與燃灰四目相對。
陸燃灰的心瞬間提到半空,擔心下一秒被大少爺嫌棄地拍開,罵他多管閑事。
云曳漂亮的鳳眼半睜半闔,在朝陽下反射出琉璃一樣的璨光。他腦袋還擱在陸燃灰肩頭,隨著車身微微搖晃,微瞇著眼看他,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陸燃灰很沒底氣地小聲解釋:“……這樣睡你更舒服。”
也不知道是太困了還是怎麼樣,片刻后,云曳的眼睛又緩緩閉上,就這麼默許了陸燃灰的自作主張。
陸燃灰悄悄松口氣,這一路上都盡力挺肩,兢兢業業做靠枕。
保姆車開了五個小時,到目的地時,他的肩膀已經隱隱發麻。
幾個富二代補足了覺,挨個下車。
云曳也適時蘇醒,看起來一路上睡得不錯,臉頰微微發紅,極大沖淡了周身冷淡傲慢的氣場。
燃灰跟在云曳身后,不著痕跡地活動肩背,小動作全被車窗反射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