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腐腐之光 《薔薇月令》 第225章

《《薔薇月令》》第2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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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悲的是我竟然在景南鄉遇見他。

可喜的也是我竟然......在景南鄉又遇見他。

他的容貌沒太大變化,還是那樣瘦,溫柔沉靜,尖尖的下巴惹得人心頭蠻癢,只需要看他一眼,我的記憶便又回溯至和他在一起的日子。

我曾經特別喜歡他,并且想要和他長長久久在一起,我迷戀他身上那份永恒的柔和、包容。

他是隔壁學校圖書編輯專業的學生,讀梅洛·龐蒂,讀波伏娃和海德格爾,讀聶魯達,讀紀德和白先勇。無論是人文社科還是藝術哲學他都會不厭其煩地讀給我聽,那時候借書讀手續繁瑣,唯獨他們專業近水樓臺先得月。

我遠沒有他那麼感性,常常聽著什麼存在主義民粹主義就昏昏欲睡。可我從來不拒絕他的邀約,我喜歡他認真做自己所愛事情的模樣。

我和他是見不得光的同性戀。

「Berlin?」我目光震顫,喉結忍不住上下滾動,那顆蠢蠢欲動的心臟好像要跳出來了,「你怎麼在這里?」

他遇到我也很驚喜,眉眼笑得彎彎,像舒展的白薔薇:「我是景南鄉的人呀。」

從前學生證上只寫籍貫省份,并沒具體到鄉鎮村,我的膠鞋已灌滿雨水,站在黏膩惡心的泥地里,從不知道Berlin原來生活在如此滯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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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我到家里,簡陋樸實的木屋,粗糙得像湊合生活的地方。

多虧遇到他,有了他的疏通說情,我和老貢的工作能順利進行,各戶村民們的態度也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我問起那名失蹤青年的家庭背景:「他還有沒去世的親戚家屬嗎?」

Berlin鄰居家的大娘嘆了口氣:「他從小都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三歲那年山體滑坡,他老子娘全都死啦,其他親戚應該有的吧?但是他家窮得黃鼠狼都不去偷,誰愿意照顧他。」

老貢對她的描述起疑:「他爹娘就沒留下點什麼有用的東西?生活在一個村里,親戚應該很好找。」

大娘趕著喂豬,把拍蒜的刀往案板上一插:「我哪能知道?他們這些年輕人個個沒良心,我們供他上學,回來還成了白眼狼......不知道上學有什麼用!你們走吧。」

另外一戶人家的阿叔說法又不同:「他是個懂感恩的好孩子,每天忙里忙外,幫了村子不少忙。就連我家孩子讀中學的學費,都是他給墊的。他是個命苦的,警察同志,你們知道他在哪不?」

村長那里保存的檔案不全,連他死去爹娘的戶籍戶口信息都找不到了,村民們的口徑又天差地別,面臨選擇性的沉默,我不知道該相信誰好。

在閉塞的信息群中忙了半天,什麼有用的話都沒問出來。我和老貢郁悶地蹲在路邊看飛來飛去的蜻蜓,而Berlin就乖乖地站在我身邊,好像在看我。

我被他盯得不好意思,更不想他覺得我沒用,只好轉移話題:「我給你編的那串小珠子怎麼不戴?」

他眨眨眼,下意識朝自己手腕摸去,發現什麼都沒摸到后愣怔好幾秒,無措地看向我,像做錯事了怕我怪他。

好像才發現那手串丟了似的。

那手串是我讀書的時候半夜偷摸摸在被子里給他編的,當時警校流行給女朋友做點什麼“心靈手巧”的小玩意兒,一群手糙的老爺們急得上火。

射擊、索降、特殊駕駛都難不住,偏偏被一把小珠子給絆住腳。

我給Berlin選的主珠上有一朵小巧的玫瑰,后來他很是感動的捧在手心端視半天:「你挑的薔薇真好看。」

怪我眼拙,原來是薔薇。后來他說,他的家鄉不盛產薔薇,小時候小姨戴過一朵當頭飾,明眸皓齒,千百年來的生機都攏聚在這抹粉,令他念念不忘許久,心馳神往。

他回贈給我一本聶魯達的詩集,我不大能讀的懂,也愛不釋手,被同學們開了好幾個月的玩笑。

現在我們好幾年沒見,不戴那手串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揩掉額頭上濕漉漉的水,雨和汗混雜著讓人上不來氣,我絕不可能怪他:「沒事,沒事,丟了就丟了。」

可Berlin眼中像有一汪澄凈的水,隨著失落與委屈擺渡:「不是丟了。」

不是丟了,他再三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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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南鄉實在是悶熱,遠遠能望見連綿的青山,上面常年浮著迷霧,把整個鄉生長的人類都囿于其中。

我查證物脊椎酸疼時會仰起脖子站起來,看向龐大的、虛虛實實的深綠色山群時,心頭總漾起強烈的不適感。

我總結為純粹的水土不服。在這里睡覺會被巴掌大的蟲子爬臉,稍小點的會鉆進人耳朵;衣服洗完后永遠曬不干,彌漫著淡淡的回南臭味,墻壁還會往外冒水珠。

被單枕套也都是潮濕的,睡眠舒適度驟降,我胸口總像壓著什麼甸甸重物難以喘息,夜半會驚醒。

我以為自己睡了五個小時,實際上不過是過去了兩個小時,在這里我對時間的敏感仿佛失效,景南鄉的生活節奏不允許線性時間的存在。

Berlin家里沒有城里常見的電風扇,更別提空調,熱的話只能靠自己手動扇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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