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它爸背對著馬路,云釅看不到宋見青的表情。
但是結合白澤逐漸黑如井蓋的臉,和拖把懶洋洋窩在他懷里曬暖的姿態,他知道宋見青一定在和白澤進行唇槍舌戰的友好交流。
這一集定格動畫以白澤七竅生煙火冒三丈、宋見青帶著拖把悠然自得分別離開為結局。
車窗外陽光直射,北京比蘇州要干燥很多,有很多灰塵小顆粒漂浮在空中。
宋見青眼中的得意揮之不去,像是打了勝仗歸來得意洋洋的大型動物:“我怕你上次車禍的傷還沒好,拖把這麼激動,撞到你的傷口怎麼辦。”
這拙劣的借口聽上去倒真是實打實的關心,云釅差點給氣笑了,那天晚上在出租屋把他翻來覆去折騰的時候怎麼沒想到呢!
當時他腿抽筋大概就是因為在病床上躺的太久,缺乏基本鍛煉。
他兜里的手機嗡嗡作響,全是白澤發來怒罵宋見青是綠茶的消息,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有多雄競,消息一條更比一條長。
而綠茶本人正沉浸在莫名愉悅中,雖然他臉上的表情與以往區別不大,淡漠精致得像博物館中陳列的雕塑,但云釅能從他的小動作中窺尋出不同。
手機的聲音把拖把給震醒了,迷迷糊糊地舔云釅放在他臉頰邊的手指,熱熱的,他很愛被小動物這樣親昵接觸。
身體的一部分被濕軟的舌頭包裹住,云釅驀地想起那晚宋見青把手指塞入他口腔中揉按的情色動作。
再一想,他現在在去宋見青家的路上,沒名沒分借住。
云釅內心倍感煎熬如芒在背,快感和尷尬如同傾盆暴雨把他洗刷。
原本氣溫舒適的車內變得空氣不流通,他緊抿著唇,極不自然地把腦袋偏向玻璃車窗,并不知道他的表情已被宋見青盡收眼底。
拖把的狗狗用品才被打包送到云釅家沒多久,就又被折返送回。
他們兩個乒乒乓乓抱著一堆東西,狼狽得仿佛是住在橋洞的流浪漢,云釅肩頭還趴著一塊抹布似的狗。
小狗睡得很沉,甚至小聲打著呼嚕,好像個肩頸掛飾。
云釅撇撇嘴:“聽的我都困了。”
按理來說這個年紀的小狗特別活潑,一天只需要睡五六個小時。宋見青騰出一只手摸摸它的鼻子:“是不是生病不舒服?”
狗的鼻子如果是濕潤的說明沒問題,如果干的話反而要引起注意,可能是上火或者感冒發燒,甚至是犬瘟、細小的征兆。
拖把睡得正香,忽然被堵住了左鼻孔,好脾氣地縮起脖頸搖搖腦袋,換了個方向繼續睡。
它再怎麼活潑好動也是受過重傷的小狗,云釅不免有點擔心:“不干吧?”
“何止是不干,”宋見青搓捻指尖,嫌棄地把摸過它鼻頭的手指在云釅手背蹭過,“全是它的口水。”
云釅哭笑不得,悄悄用胳膊肘戳他:“你還蹭到我手上,好煩人啊你。”
蹭完正好出電梯,宋見青裝沒聽見。
他現在這棟常住房屋的裝修風格,說好聽點是侘寂風,樸素又安靜,保留了房屋一定的天然缺陷。
倘若要直白地說,那就是冷淡到懶得費心思裝修,顏色基調逃不脫黑白灰,倒也獨特,像他。
這房子是宋見青和云釅分開之后才買下的,想到這里,云釅恬靜的五官糅雜了些許難過和自責。
房主倒是沒什麼感覺,打開鞋柜找出一雙全新的拖鞋。
有一雙棉拖特別扎眼,粉色的,上面還有兩個大狐貍腦袋,玲娜貝兒。
正準備換鞋的云釅把拖把放在地上,沒忍住,古怪地瞧了宋見青一眼。
他倒也不是懷疑宋見青(背著他)與哪位女性交往,先不說宋見青的性取向沒有更改的跡象,就算他有心儀的異性交往對象,肯定也會第一時間和自己徹底斷干凈。
但是粉色大狐貍棉拖出現在宋見青的鞋柜里真的是一件很詭異的事情......云釅寧愿相信它是什麼片場道具。
可惜沒等他多胡思亂想一會兒,宋見青就注意到了他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抱著拖把擦腳,知道云釅腦袋里又開始編排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解釋:“那是白落楓的。”
原來如此。
云釅把心放回了肚子里,生怕宋見青內心壓抑生出了什麼可怕的小癖好。
收拾好東西,他們兩人分工,云釅負責給拖把洗洗澡,宋見青來做晚餐。
拖把就是長不大的體型,現在他們兩只手就能輕而易舉把它托起來。云釅抱著它左看右看,捏捏狗爪揉揉肚皮搔搔癢癢肉,疑惑地嘟囔:“一定要洗嗎?看上去不臟啊。”
宋見青在廚房洗菜,頭也沒回:“它晚上不睡狗窩,你讓它沾著一身土擠你被窩?”
地暖還沒開始供應,避免感冒,云釅只好放了會兒暖氣才把自己和拖把都塞進衛生間。
拖把很聰明,一看到瓷磚地板就知道要洗澡了,倔強地站在原地不肯往前走,得要云釅用腳踢踢它屁股才肯挪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