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報喪似的趴到云釅病床頭,動容地嚎了半天:“我的天啊,云釅!是我沒用,我居然把你送到了這麼危險的節目里去,你打我吧!”
上學的時候他們就發現丁如琢是個柔軟多情的胖子,別人嚴謹地拉片學習,他邊學習邊哭。
看《呼喊與細語》他哭,看《柏林蒼穹下》他哭,看《野草莓》他哭,甚至看《斷背山》都能看哭。宿舍里的三個gay很是無語,對比之下,好像他們gay的并不實至名歸。
剛清醒不久的云釅差點沒被他這一嗓子又嚇回重癥監護室去,氣若游絲地反過來安慰他:“我沒事......你也是為了我好。”
他從回國到現在,丁如琢幫他安排了好幾次工作,這次私生追車事件明擺著跟丁如琢無關,云釅自然不可能跟他說什麼埋怨之類的話。
可是丁如琢跟傷心過度失聰了一樣,壓根沒注意云釅說了什麼。他看著云釅躺在被子下的身影瘦瘦一條,兩條胳膊直接撲了上去:“好兄弟你受苦了,你怎麼瘦得還沒我家狗壯實呢啊!”
云釅被他勒得差點翻白眼了:“我——”
病房中傳來另一個悠悠的聲音,是那人習慣性地奚落:“拜托,你家那只阿拉斯加快跟熊一樣壯了好不好。”
正傷心嚎哭的丁如琢“嗷”的一嗓驟停,納悶地抬頭看向被他勒斷氣的云釅:“誰在說話?”
下一秒他就被游覺隴頗為溫柔地拎著后頸坐回椅子上,保持禮貌的探病距離。
對上他驚訝的視線,游覺隴吊兒郎當地張開雙臂,挑了挑眉:“好久沒見你的電燈泡兄弟了,不想我麼?”
丁如琢原本難過的表情變得一片空白,被大變活人的魔術嚇到,變出來的還是幾年未歸的舊友:“我靠,你還活著呢?”
“......”
被送親切問候的游覺隴瞇起眼睛,作勢要掐他,怒道:“你這張破嘴是怎麼還沒把你家公司整倒閉的!”
下一秒,他體會到了小丁總對他重如泰山的思念。
丁如琢像個眼淚汪汪的八爪魚,纏在游覺隴的身上不肯放手:“你丫的還知道回來啊!你們一個二個一走就是好幾年,考慮過我的感受沒有?”
“我靠勒死我了你快放開!”
“我不!”
......
回憶起那雞飛狗跳的場面,云釅后怕地搖了搖頭。
宋見青疑惑,還以為他并不愿意繼續拍《不負假日》了,渾身線條倏地僵硬:“怎麼了?”
“嗯?”云釅回以他無辜的眼神,不清楚他在說什麼,“沒怎麼呀。”
“......”宋見青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世事無常,感覺自己也有點變敏感的前兆。
忽然他腳步一頓,感覺自己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
低頭一看腳下,是一塊小小的骨頭,像是被人啃完雞腿后隨手扔掉的。
他們是靠著銀杏樹下走的,落葉太厚,觀察不到樹葉下有什麼。他沒當回事,正準備和云釅繼續往前走時,目光瞥見了樹后一雙溜圓的小眼睛。
云釅也發現了,他興奮地蹲下身,掌心半彎示意躲在樹后的小狗過來:“這兒有只小狗!”
它此時口中還叼著另外一塊骨頭,警惕地看向云釅......身后站著的宋見青。
對上那雙不友善的小眼,宋見青明白過來了,自己剛才無意間踩臟了人家的晚餐,還準備肇事逃逸。
這只小狗渾身臟兮兮的,看不出來品種,大概是品種狗和小土狗的串串,眼神不好的人可能會把它當成一塊會移動的抹布。
它喉嚨間壓抑著“嗚嗚”低沉的警告,而尾巴又本能地對著云釅搖起來,小小的身軀要同時應付兩個人類。
云釅對小貓小狗的興趣和耐心深厚到無法想象的地步,尤其是看見狗就挪不動路,不論什麼狗,每次去丁如琢家都能那只胖阿拉斯加玩一整天。
他依舊伸著小臂,眼中滿是喜歡,口中是全國人民通用的叫小狗的聲音,他撅起嘴巴:“嘬嘬嘬。”
小狗終于還是屈服于本能,小步小步地挪向云釅。宋見青站在他們身后,不由自主地目光也變得柔和。
“咦,”云釅率先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它的腿怎麼了?”
它的毛太長,天色又暗,他們剛才一直都沒有發現,它的右后腿是畸形的,看上去斷過。
他下意識伸手去摸小狗,被宋見青捉住了手。
他不解地看向宋見青:“怎麼了?它看上去挺乖的,不會咬人。”
宋見青心說它咬不咬人也不是人說了算的,他放開了云釅的手,和他一齊半蹲在小抹布面前:“它身上可能有細菌,跳蚤虱子什麼的也說不定,先不要摸。”
“哦,”云釅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乖乖縮回了手,目光依舊戀戀不舍,“它的腿不會是被人打斷的吧。”
他話音剛落,身后響起一個亮堂的大嗓門:“喲,你猜的還真對,這狗之前就是被人打斷了腿扔到這園兒里的。”
兩人一起往身后看去,發現是名保安,估計是遛彎,正好發現兩個大晚上圍著狗看的傻子。
保安上了點年紀,背著手走近,頗為遺憾地說:“這狗也真的可憐,來住院的小孩愛摸它,結果就被家長要求把它弄走,或者干脆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