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清楚楚聽見在凌晨時,有人來敲門,宋見青走過去和她在門口輕聲交談了一小會兒,正是文凌滄的聲音。
有什麼事情值得他們半夜三更還要當面說?
“我只是想和你道歉,見青。當年我犯了錯離開你、毀掉了我們共同的心血,這是我應該承受的后果。”
他垂下眼凝視著宋見青,星眸微轉,把自己的心聲剖白給宋見青聽。
“無論你和她有沒有利益交換,或者是——一見如故,”他從唇齒中擠出這幾個字,心臟像是裹著濕漉漉的綿紙,模糊地下墜,“我都不會把你讓給她的。”
他們之間繼續沉默著,仿若有張無形的大網籠罩在他們身上,泯滅他們還值得回憶的過往。
半晌,宋見青終于緩緩啟唇,看向他的目光幽暗,甚至帶著些漫不經心冷意:“看來在國外三年,真是治好了你的討好型人格是吧?”
他唇角勾出諷刺的弧度,嘲諷的語句刺耳:“還是說,只是不會再討好我了?”
隨著宋見青原本直立的上身癱靠在椅背,他們之間的距離又拉長了幾公分。他們仍在對視,卻又無法在這寸朝夕同頻。
微乎其微,微不足道,亦或是堤潰蟻孔,滴水穿石。
“不是這樣,”云釅強忍著酸楚,下意識想要去握住他的手,礙于場合又收了回來,“我和趙祐辰沒有任何關系。”
他近乎急切地一言指出宋見青的言外之意:“我的確早在大學的時候就認識他,但是也僅僅只是認識而已,我并不了解他,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他和你的關系。”
聽到他解釋的宋見青闔眼片刻,復又睜開,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玩笑,含著慍怒端視他:“你覺得你還值得我信任?”
這話已撕開兩人博弈維持著的窗戶紙,把關系破裂的事兒擺到明面上,不好聽,更扎心。
彼此言語中透露出心理上的差距,并未阻礙云釅迷失在宋見青眼中。
他不知道自己從哪里來的決心,心中無數個念頭騰飛:“你覺得昨天、今天的我都不值得信任,我還有明天,我們還會有明天。”
“你一天我不信任我,我就會一直黏著你,直到你再度相信我為止。”
宋見青也像是被他莫名的話震住。
他強忍怒意,冷眼瞧著他:“我就這麼像個笑話?我們的關系都這樣了,你還認為我會輕易原諒你?”
云釅苦笑著,露出比失魂落魄還要凄慘的神情。他聽上去油嘴滑舌又不著邊際,實際上不過是嘴比心膽子更大。
“不,你不該輕易原諒我。”
他的聲音慢慢變得很輕,像是逐漸意識到他們之間橫亙的天塹與溝壑。
“我應該要付出代價的,這次就讓我彌補你吧。”
這次,還有哪次?你還記不記得?圣誕夜,槲寄生,云釅心中驀地生出羞恥又委屈的酸楚,那一天。
在前往新都橋的路上,窗外風景美麗如畫,云釅睡不著覺。
他常常忍不住打量難得分到與他同車的文凌滄,她的面孔是最近少見的攻擊性極強的美人相,大氣,艷麗,卷曲而不過分蓬松的卷發。
稀缺,所以珍貴,受人追捧。
她的生活助理在斜后座不住地向她道歉:“凌姐,對不起,是我疏忽了,我把暈車貼忘在酒店了。”
文凌滄沒說她什麼,語氣聽上去就很無力:“沒事,我先睡一會兒,快到地方你提前叫我。
”
云釅從隨身的兜里翻出一盒,遞到后座:“我有,用我的吧。”
后座兩人皆是一愣,沒想到云釅會突然送給她們暈車貼。
“謝謝。”
文凌滄沒推辭,直接收下道謝。
除此之外,他們在車上沒有過多交流。云釅以為她會再次提起更換身份卡的事情,或者是和其他嘉賓一樣,有話沒話也要聊起幾句閑話。
但是統統沒有,他們之間的氛圍并不奇怪,就像是最普通的同事。一人要休息,另外一人無聊的捧著手機玩玩。
這該叫什麼?
情敵,不對,不算。應該叫熒幕情敵?
莫名其妙,云釅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苦澀又搞笑,他和宋見青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手機上亮起白澤給他發來的短信,是兩張照片:賀醫生說這是你拜托他查到的資料,他整理成文件暫時送到我這里來了。
云釅想起上午那通電話,雙手在鍵盤上打字:那你先幫我收著。
白澤還發了個微信自帶的小黃豆怒火中燒燒成小紅豆的表情:你這綜藝要拍到什麼時候?
又補充一條:衣物夠不夠啊?
云釅有心和他開玩笑:夠了,媽。
這邊消息剛過去,白澤秒回了一排怒火中燒小紅豆。
馬上他又正經了起來:聽他說是你在查周袖袖的陳年病歷?
云釅:嗯。
云釅:過去太多年了,能查到的很少,不過很有用,可能還要麻煩你幫忙。
這過度客氣的話白澤秒回的小紅豆快燒糊了。
白澤:再跟我見外我真的生氣了!
在車上的云釅心情好了不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立即又想起文凌滄在睡,捂緊了自己的嘴巴。
他依舊要感謝白澤:這事兒沒有你幫忙根本辦不成,我上哪兒認識第二院的醫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