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是在懇求宋見青,不要就這麼說出來。
好在宋見青還是慈悲的,應允了他的膽怯:“好吧,那就明天見。”
他沒從這語氣中聽出什麼情緒來,無波無瀾。掛斷電話后,云釅提心吊膽的狀態消散,終于能夠寧靜。
他和宋見青的關系會這麼就斷掉嗎?
他和宋見青以后就只是普通的室友和同學嗎?
他有種不甘心的悲戚,卻無可奈何,他清楚自己這種不敢上前、稍微不如意就退縮的狀態一定很招人煩。
沒時間讓他多想,鈴聲再次劃破了宿舍寂靜的氛圍,這次是游覺隴。
“乖乖,別窩在宿舍了,今天平安夜,不出來玩嗎?”
游覺隴那邊明顯是在酒吧或者什麼地方,背景聲嘈雜到云釅都能聽到那邊人在尖叫。
他忽然聽到游覺隴的聲音,沒由來一股委屈感,聲音也蔫巴:“不去,我睡了。”
“胡說,你哪能睡得著?”游覺隴用自己熟悉的方式安慰他,“發生這檔子破事,你出來散散心嘛,和我一起。”
云釅剛準備再三推脫,外面忽然炸響了清脆的煙花爆竹,照耀半片天空。
他答應了:“好吧,你把地址發給我。”
外面溫度低到零下,他揀出一條紅白相間的圍巾繞在脖子外一圈保暖。
對上全身鏡,他想起這條圍巾還是宋見青送給他的,不由得鼻頭一酸,酸楚的感覺從鼻腔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打車到了游覺隴發給他的酒吧地址,在一堆酒瓶子里找到了半醉不醒的游覺隴。
他一見到云釅,就從另外一人的懷中掙扎出來,給了云釅一個結實又溫暖的熊抱。
邊抱還邊哄小孩兒似的摸摸他的腦袋:“寶貝,你受苦了。”
在來的路上云釅已經收拾好情緒,絕不把自己的壞情緒傳染給其他快快樂樂過節的人。這時被游覺隴一抱,反而開懷地咧起嘴笑:“沒事,我已經向官方提出舉報了,不是什麼大事。”
他抬眼看向坐在游覺隴身邊的人。酒吧明明暗暗光影交疊,勾勒出他眉眼深邃的俊美輪廓,目光深沉睿智,獨特的沉穩氣質和他面龐給人俊逸帥氣的既視感融合得恰如其分。
那人看出云釅的窘迫,體貼地伸手把纏著他的游覺隴拉了回來,讓他躺倒在沙發上。
“別鬧了。”
游覺隴沒好氣地拂開他的手,跟醉鬼強調自己沒醉一樣執著:“我沒鬧!別管著我。”
兩人一躲一拉,游覺隴如同一條滑溜溜的泥鰍,又被拉進他懷中。
他醉得連路都走不穩,還很倔強地拿手指輕點著自己偎著的胸膛:“前男友,你話很多。”
云釅看著他們兩人表面不熟,實際上打情罵俏,心中暗覺好笑。
他拿起一杯酒向陸景賠罪:“陸哥,要是知道你來,我就不來做電燈泡了。”
陸景還在和懷里的醉鬼被迫掰手腕,神色謙和:“沒關系,剛才聽他說了,你要是想,完全可以起訴那家代投機構。”
這的確是最痛快的解決辦法,云釅點點頭:“會的,只不過還要先解決比賽的事。”
他們閑談沒幾句,喝喝了不少。瞇著醉眼的游覺隴突然直挺挺地坐起來,看向云釅的身后。
正聊天的陸景和云釅被他嚇了一跳,云釅怕他摔著,伸手扶著他的肩膀:“怎麼了,是不是想吐?”
醉鬼搖搖頭。
陸景把他又按回去:“每次喝醉都這樣,一驚一乍的,不用管他。”
醉鬼被污蔑,很生氣:“我沒有,我看背后那人眼熟。”
陸景繼續奚落他:“前男友,你看誰都眼熟,全是你前男友。”
醉鬼氣焰消了不少:“不是......”
他悠悠地一句話卻讓云釅渾身起雞皮疙瘩:“那不是宋見青麼......”
他做賊心虛,回頭找人的速度簡直讓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果然,宋見青也正在遙遙望向他。
云釅倏地把頭轉了回來。他喉頭發緊,十指無措地摳挖著褲縫,緊張地舔了舔下唇,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
身后有人默默靠近,一步又一步。
云釅感覺自己的心簡直要跳出來了。
他聽到宋見青走到他們這邊,和陸景打招呼:“陸哥。”
陸景也沒想到宋見青也在這里,一臉意外:“你怎麼也在?好巧。”
宋見青可能是點了點頭吧,云釅并不清楚,因為他腦子嗡嗡響,根本沒敢抬頭看。
“陸哥,我先把云釅借走了。”
聽到這話的云釅猛地抬頭,慌張又茫然。
他徑直望向宋見青那雙猜不透情緒的眼,看著他那雙薄唇上下開合:“你說過,要彌補我,不是嗎。”
云釅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出了吵鬧無比的酒吧,被宋見青牽著手站在街道上。
街道上也很熱鬧,到處都是有關于圣誕節的裝飾。糖果,毛絨長襪,鈴鐺,圣誕老人和麋鹿,處處都是歡聲笑語。
大雪紛飛,每一枚雪花從天空中剝離,落在他們的肩頭,燙得云釅驀然松開了被牽著的手。
他聽到宋見青說:“我的確很生氣。”
這話讓云釅再次把心臟提到了嗓子眼:“你......”
他還沒說完,就被宋見青干脆利落地打斷,用那雙飽含愛意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