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用他說,云釅和宋見青日常交流中也能猜到,關于在蘇州那間出租屋里的疑惑也能解釋清楚了。
債都是宋露林借的,她不是沒有錢,而是揮金如土,花錢大手大腳習慣了。
那些漂亮精致價格高昂的花瓶,也都是趙承送給她的禮物,被她轉手送給了宋見青。宋見青現在的家庭成分組成,亂得和他不相上下。
性格使然,無論是什麼樣的人,一直跟自己說話的話,云釅很難做到完全不應答。
他不得不開口:“不至于,你才是他的兒子,他不會......”
話到一半,他兀然想起自己那破碎不堪的原生家庭,心頭生出一股荒謬。
怎麼不會?他現在覺得什麼不可置信的事都會發生。
見他沒說完,趙祐辰仿佛才想起來一般:“對了,我那便宜弟弟跟你一個宿舍的對吧?”
他探著腦袋到處亂瞅:“人呢?哪去了?”
方才離開教室前,宋見青說的是要帶周袖袖去醫院檢查,可能晚上也不會回來。
這樣看來,趙祐辰仿佛確實因為父親的新婚妻子而對家庭有隔閡,云釅心中驀然生出一股荒謬的、同病相憐的同情感。
可當他對上趙祐辰的目光后,這份不該有的情愫又戛然而止。
——他眼中并無半分可憐,反倒是漫不經心的蔑視。
于是他只能裝作不清楚:“不知道,我和他又不熟,普通的室友關系。”
趙祐辰仿佛因為他的反應而感到愉悅:“不熟就對了。”
他的語氣逐漸轉為森然,眼底劃過一抹狠戾:“那老頭子如果真的敢把公司留給他,我不會讓他們任何一個人好過。
”
他的話聽得云釅心頭發麻,正巧有電話進來,是丁如琢。
他捧著手機立馬接通了這個如同救星的來電:“喂?”
那端丁如琢的聲音聽上去很焦急:“云釅,你們那個電影節參賽短片出事了!”
云釅緊皺起眉頭:“怎麼回事?”
他一邊接著電話,另一只手點開投遞電影節資料的官網,目光飛速掃視密密麻麻的字。
“你們的片子當時是交給代理機構的對嗎?現在那片子被人冒名頂替了!”
這個消息如同當頭棒喝,云釅幾乎是一瞬間就傻了眼,只會麻木地機械出聲:“......怎麼會。”
這個學生電影節比賽是對他們非常重要的一個活動,一年才舉辦一次,他和宋見青為此費了許多心思。從構思劇本到現場拍攝到最后成片剪輯,都下了一番苦功夫。
尤其是宋見青,當時云釅被另外一個老師委托完成影展活動,一大部分內容都是由宋見青獨立完成的。
本來從準備到遞交影片資料,都該他們親手去做,但是在這個比賽結束之后緊接著還有一項期末大作業要完成,在考查課中期末成績占比極高。作業中的大小瑣事應接不暇,于是云釅就主動提出可以交一些基礎代理費,找一些規劃成熟的代投機構幫助他們完成后續工作,他就負責和代投機構溝通。
越到期末他們專業越是忙得焦頭爛額,他屬實沒想到會橫生變故。
想要舉證自己的作品被人剽竊并不難,可問題是電影節比賽在即,即使他們立刻向比賽舉辦方舉證溝通也會耽誤他們自己參賽,如果因此與這次難得的機會擦肩而過,會很遺憾。
云釅喉頭干澀,被這個變故砸得眼冒金星,說話聲音像是用盡全身力氣從牙縫中擠出來的:“這件事情,你告訴......了嗎?”
他下意識想要丁如琢先別告訴宋見青,他油然生出一種躲避的心態,他害怕承受宋見青對他失望的目光。
但是轉念一想,趙祐辰還就在他身邊,他不能暴露自己和宋見青關系很近這件事,誰知道這個神經病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丁如琢神經大條,沒多想:“他好像已經知道了,在咨詢采薔老師該怎麼辦,她參加過不少次電影節活動,還當過評委,應該能幫到你們。”
他內心深處的恐懼感越來越重,并不是那種對于已知麻煩而產生的情緒,而是因為覺得自己難以承受宋見青對他的失望。
這種事情的發生,完全是他沒有挑選到靠譜的代投機構的錯,是他辜負了宋見青日夜努力的后果,還有他毫無保留的信任。
他腦子嗡嗡地響,完全冷靜不下來,好像有數不清的蟲震動著翅膀在他耳畔,讓他感到心煩意亂,局促不安。
趙祐辰見他掛了電話,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嘲諷道:“怎麼了?接了個電話就魂不守舍的。”
云釅徹底沒了繼續和他胡攪蠻纏的心思,語氣冷淡:“我很忙,你先走吧。”
“說出來我聽聽唄,”趙祐辰微揚起下巴,收斂了玩世不恭的笑意,刻意咬著字音,“說不定我能幫到你呢。”
他還要不識好歹地去碰云釅,誰料云釅的情緒已經被逼到極點,觸底反彈,一下拍開了他的手:“出去!”
他被拍開的手停在半空,倏而瞇起了狹長的眼,目光陰翳,動作迅速地把云釅整個人暴力地提了起來,摁在衣柜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