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紙袋中拿出專門買來的羊角包,獻寶似地遞給她:“我聽朋友說挺好吃的,嘗嘗。”
周袖袖瞟了一眼,眼底劃過一抹喜色,卻又轉瞬即逝,故作不感興趣:“哪個朋友?”
她抬眸堅定地看向宋見青,口中咄咄逼人:“是不是上次被我撞見那個?”
上次宋見青送她去醫院時,恰好遇到和白澤出門游玩的云釅。
白澤在一旁接電話,他一時沒注意時間,和云釅聊了許久。兩個人都挺不好意思地局促著,直到周袖袖自己搖著輪椅從醫院出來才打破這局面。
“什麼撞見,用詞不當吧,”宋見青拿出烘焙店送的一次性刀叉把面包切成小塊,“那頂多叫看見。”
聽他沒有底氣的狡辯,周袖袖瞇起漂亮的眼睛,明顯不信。
她趁宋見青不注意直接傾身去抓明顯沒有空掉的紙袋,而宋見青也反應過來,左手敏捷一擋,他們兩人就這樣打太極拳似的你來我往十幾個回合。
最終還是宋見青哭笑不得,先行敗下陣來:“好好好,我承認,是他說的。”
周袖袖滿意地乘勝追擊:“那袋子里的其他面包,不是給我的?”
她耍賴,捏著宋見青厚毛衣衣袖:“哥,是不是有更好的藏著呢?”
“這會兒我又是哥了?”宋見青一挑眉,“剛才誰不認?”
“你剩下的是不是都給他買的?”周袖袖避重就輕,專挑犀利的問。
半晌,宋見青不得不向她也坦誠說道:“是,是給他買的。”
周袖袖似是沒料到他會這樣直截了當的承認,結合他的眼神,幾乎是變相和她承認自己是同性戀。她缺失血色的嘴唇半張,潔白的牙齒無措地上下閉合,結結巴巴說著:“你很喜歡他?”
她書桌正好在窗下,透過玻璃能夠看到外面少見的蔚藍長空,浮著幾點扯碎了的棉點綴。
連空氣中的能見度都比往常高,花園中的湖泊映出金箔般粼粼光澤。
他對美景失神,更對云釅動心,想也不想便回答:“是,我很喜歡他。”
如此堅定的回答讓周袖袖猝不及防,她本以為宋見青會含糊地隨便說說,把這個話題糊弄過去。她主要是沒想到宋見青,會愿意和她真誠地講這些話。
“那,他喜歡你麼?”她眼中水光微泛,驀然心中多出幾分觸動,“上次和他一起那個人,和他不是情侶?”
那個人指的是白澤,宋見青曾聽云釅與他提起來過好幾次,也知道和云釅一起在蘇州旅游的人就是他。
聽出她話中不自覺流露的擔憂,宋見青失笑:“不是,他是單身。”
他和她開玩笑,晃了晃紙袋:“所以我才要追他,你差點把我追愛的籌碼給毀掉了。”
他的尾音帶著笑意,明顯沒有因為說了這些話而感到壓力。周袖袖一癟嘴:“能不能別太寒酸?”
聊了這麼一會兒,她感到累了,推著宋見青的手臂示意他出去。
被驅趕的倒霉便宜哥哥站起身來,不勞煩她多動,自覺地往外走:“等開飯我再來接你。”
她頭也沒回,擺了擺手:“可得了吧,就兩層樓,電梯又沒壞。”
在確保宋見青腳步聲漸遠后,她才張開已被她緊攥出汗的手心,拿起手機,打開相冊,目光陰沉地盯著照片上的兩人。
趙祐辰曾帶云釅來過這里,但是并沒有上樓,她那時坐在窗前,正巧窺視到他們兩人。
看上去那個叫云釅的人并不是自愿的,對趙祐辰親密的動作也有所抵觸。
但是她總有種十分強烈的念頭,事情絕不像她想象的那麼簡單。
這個叫云釅的人怎麼會認識趙祐辰這種混蛋?
宋見青知道他們認識嗎?
剛才她很想把這件事告訴他,但是一看到他眼中一派渴望的眼神,就什麼也說不出口。
她的手指再三懸在刪除鍵上。
“下午什麼課啊?”
一覺睡到中午十二點的丁如琢伸了個懶腰,眼都沒睜開。
寢室里除了他,只有云釅一個人在:“現當代文學和表演基礎。”
一陣哀嚎從床上傳來,丁如琢把被子蒙在腦袋上恨不得直接憋死過去:“又是表演基礎,那個老師真的很恐怖啊!”
云釅正在整理上次現當代文學老師留的3000字作業,提醒他:“上次留的作業你寫了麼?”
上方寂靜了五秒,丁如琢連滾帶爬地下了床,聲響跟打仗一樣:“靠!什麼作業啊?”
“《野草》中個體生存與超越意識之解讀,”他貼心地將作業要求也讀給丁如琢聽,“3000字,這個老師說的累計缺三次作業就掛科,你還有兩個半小時。”
丁如琢當場石化,眼睛瞪得溜圓,試圖想讓云釅笑一笑告訴自己他是在開玩笑。
可惜作業是真的,云釅合上電腦站起身來,問他:“我去食堂,你吃什麼?我幫你帶回來。”
“......排骨煲仔飯吧。”丁如琢神情恍惚地對著空白文檔,仿若靈魂出竅。
“好。”
等到下午上課時,云釅還是蔫蔫的。掐點完成作業并交上的丁如琢精神奕奕,攬著他的肩:“宋見青呢,一天沒見他了。”
如同被提起心事,云釅渾身一滯,面無表情地翻了翻書:“回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