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了這些,連帶著心情都是低落的。
他又躺下,拿起手機,屏幕上蹦出來一堆消息。有來自白澤的,有來自游覺隴的,還有一堆軟件的消息,就是沒有一條來自宋見青的。
他點開和宋見青的聊天框,又關掉,來回好幾次。
他想要編輯一條短信發給宋見青,無所謂什麼,他只是很想立刻見到他。
在朝夕相處中,他和宋見青的關系一日一日變好,剛開始他還擔心是因為在蘇州那場驚心動魄的相逢太過動人,以至于他們都被蠱惑。
后來發現不是這樣,最起碼不僅僅是這樣。
他以前從沒談過戀愛,不知道情侶從表達愛意到確認關系應該是怎麼做。他總覺得自己和宋見青的關系就差那麼一點點,只差一點點。
這一點點卻很艱難。
云釅不停地把滅掉屏幕的手機又點亮。小時候,他弄錯了沈於容和云孝琬對自己的感情,會不會也弄錯了宋見青對他的心思?
被騙一次,會小心翼翼一輩子。
他心底有一個小卻無法忽略的聲音在說:那是他唯一一次鼓起勇氣,會有好的結果麼?
“今天怎麼有空回來?”宋露林倚在沙發上,懷里抱著一只雪白的貓,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貓的背部。
無論宋見青踏進這個家多少次,他都不會感到輕松。他渾身僵硬地站在離玄關不遠的地方,幾乎是畢恭畢敬地回答道:“今天上午沒課,我想回來看看您。”
宋露林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她目光下移,注意到了宋見青手腕戴上了那串白玉菩提。
“怎麼把它戴上了?”
像是下定什麼決心,宋見青喉結上下滾動,坦白道:“我又遇到他了。”
宋露林詫異地看向他:“在哪?”
“我們是大學同學,也是室友,”這是他從蘇州來北京后第一次向宋露林提起云釅,明明已經在心中打了無數次腹稿,面對她時還是很緊張,“我想要追求他。”
整個房子寂靜得可怕。
就像窗子破了,有凌冽的北方把他吹得睜不開眼睛,看不清外面。
可是沙發上,貓咪仍然舒服地打著呼嚕,宋露林不以為然:“九月份開的學,現在都年底了,你才告訴我?”
自從他上了大學之后,和宋露林的接觸驟然減少,也不復以前那樣事事報備。
好像宋見青這句用盡全身力氣才敢說出的話,落在宋露林耳朵里,什麼也不是。
因為不在意,所以不重要。
回應她的是一片沉默,宋露林不知想到什麼,沒有刁難他,只是生硬地轉折了話題:“中午留下來吃飯?”
宋見青思忖片刻,本想拒絕,卻被宋露林直截了當地打斷:“你趙叔叔這幾天來心情很好,你不要生事。”
“......知道了。”
說罷,宋露林又恢復了那般慵懶的模樣,仿佛什麼都沒聽到一般倚靠在沙發上,看著毫無營養的肥皂劇。
沉默片刻,宋見青咽下了心中疑問,繼而拔腿向樓上走去。
趙承與宋露林結婚后購置的這棟房產空間很大,也充滿現代設計感。他的房間在第二層,而周袖袖的房間在第三層走廊深處,仿若與世隔絕。
對于這個不怒自威、面對家人時又十分溫和的繼父,宋見青對他很有好感。
他的社會地位和經濟水平都遠超宋見青的想象,以至于宋見青總是很難以相信他在難得休息時居然會親自下廚。
40 第40章 北京·冬·那晚夏夜
設計新房時,宋露林提出加一部電梯,不然房屋的設計對周袖袖這麼個需要坐在輪椅上的殘疾人很不友好。盡管如此,只要她不主動出現,他們就很難見到她一面。
于是宋見青主動上樓去,敲響了她的房門:“是我,我可以進去嗎?”
他就這樣靠在白色木門上,目光跟隨流暢地內陷設計線條游移,不驕不躁,等待著周袖袖的回答。
一分鐘過去,里面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但是沒有答允他進去。
兩分鐘過去,他聽到了周袖袖不耐煩地聲音,還有憤怒地把書倒扣在桌面上的聲音。
靠在門上的宋見青嘴角無意識地翹了翹。
在第三分鐘,周袖袖終于主動打開了房門,氣勢洶洶地問他:“你是沒長手?自己開門進來不就得了?”
宋見青也不惱,臉上笑意更深:“我要做個有禮貌的哥哥。”
他把周袖袖推回了之前她正在讀書的桌前,自己駕輕就熟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周袖袖聽他這麼說,翻了個白眼:“拜托,你是有什麼病嗎,上趕著給別人做便宜哥哥?”
在這棟房子里,最能給予宋見青一種“家人的溫度”的人,居然是相識最短的周袖袖,雖然她常需要治療并且精神狀態不很穩定,但是他喜歡和她相處,幾乎是享受著由親近的家人帶來的麻煩和埋怨,樂此不疲。
以前家中只有他和宋露林兩人,宋露林對他忽冷忽熱,親子關系似有若無,讓他感覺不到親人之間的依賴。
而周袖袖恰恰相反,面對宋見青時她總是脾氣不好,動輒生氣,而宋見青卻一點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