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是中國古典神話中的瑞獸,而經過丁老板牽強附會的解說,和貔貅是一門親戚,聽起來更招財,遂單方面如此親切稱呼他。
他蜷起舌頭舔了舔虎牙,忍住沒罵人,看向正在洗杯子的云釅,不明白這人為什麼不直接給云釅打電話,沒好氣道:“在呢,干嘛。”
“我有事兒找他,你快把電話給他。”丁如琢完全不在意白澤的不滿,反正神獸頭頂不容他放肆也放肆多回了。
正巧云釅從廚房出來,抽了張紙擦干凈手上的水珠,白澤把手機遞給他:“找你的,就丁如琢那傻子。”
丁如琢和白澤的緣分來的可謂莫名其妙。那時候云釅和宋見青的愛情還沒破土萌生個幼苗,只停留在曖昧期推拉搖移,讓寢室里的另外一名單身貴族怒其不爭,恨不得手動推著他倆直奔民政局。
有一次云釅下了課,不跟宋見青一起去吃飯,也不去圖書館,反而歡歡喜喜把自己收拾得利索要出去玩。
宋見青好奇又忸怩,心里泛著酸勁兒但不說,他不想給云釅任何壓力,更何況沒個名分,哪來的資格插手云釅正常交友。
皇上不急太監急,半年了這場愛情長跑他還沒看到結局,萬一關鍵時刻灑狗血,他喝水都會噎死的。
丁如琢仗著清清白白室友身,裝著回家看爹娘的樣子就尾隨云釅到了校門口。
這一看不打緊,眼瞧著云釅乳燕投林似的跑去抱住那帥哥,笑容親昵又明媚,躲在樹后的丁如琢瞳孔驟然放大,倒吸一口涼氣就把此人的臉和宋見青的潛在情敵劃等號。
仔細觀察,這人五官生得極正,灑脫俊逸,一頭明顯做了造型的頭發抓得蓬松,國產偶像劇男主角氣質撲面而來。
他本擺著張生人勿近的臭臉,一看到云釅后竟也露出些柔和。上身套著件做舊外套,剛過了秋就捂著長靴,襯得筆直的長腿更加帥氣。
丁如琢一雙小眼打量三四遍,看他把云釅護在路靠里走,兩人談笑風生,心里沒忍住蹦出來一句真他媽般配。
不對,這孤男寡男成何體統!丁如琢呸呸兩聲,反應過來對不起兄弟,他拾掇完自己就跟上敵軍。
出門前他還專門問其他同學借了拍攝道具,假胡子和墨鏡風衣一應俱全,只差個煙斗可以去演青春版北京福爾摩斯。
結果還沒跟出二百米就跟丟,愣過神來,回首就見白澤和云釅雙雙站在他面前。
在一家別有格調的西餐廳里,云釅喟嘆一聲,拿手指指白澤,說:“他,直男。”
又轉回來指指自己:“我,gay。”
橫批總結:“是純潔得不能再純潔的友情,把整片原始森林都砍了也擦不出來半點火花。”
好似一場雙堂會審,把出師未捷的丁如琢嚴刑逼問,什麼都抖了個干凈。
云釅貝齒輕咬著下唇,手里玩兒似地捏著刀叉,盡量把自己的期待攆下去,故作漫不經心問道:“宋見青讓你來跟蹤的?”
恍惚發現自己差點成了兄弟愛情的罪人,丁如琢趕忙解釋:“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是我自己好奇心過剩,我有病。”
沒得到滿意的答復,刀叉被無情仍在白瓷盤上,小小咣當一聲砸在丁如琢脆弱的神經上。
云釅耷拉著眼皮,不說話了。
莫名被當作嫌犯的白澤一臉不爽,他和云釅許久未見,本來計劃著獨處,倒被突然冒出來的丁如琢攪黃:“博越影業的太子這麼閑?”
幸好沒跟宋見青提,果然還是很沉穩可靠的我這個人。丁如琢沾沾自喜,完全沒意識到白澤是在嗆他:“不敢當不敢當,我每天都怕我爸一氣之下把公司傳給路邊流浪狗,讓我滾去喝西北風。”
白澤無語,看來面前這人是真傻而不是裝蒜,遂猛宰了他一頓,不情不愿結交成朋友。
焦急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好像跨越三千里地終于找到媽媽的小蝌蚪,云釅接過電話:“我在白澤家,怎麼了?”
“我的媽呀,你怎麼不接電話呢?我差點就要去報警了。”丁如琢真是為朋友操碎了心,死活找不著人,他還以為云釅出國三年修得是無情道。
又是這個丟人事,云釅決定緘口不言,就沒人會知道他被氣得摔了自己手機的事情,拿出搪塞過孟雀知的話:“手機壞了,還挺嚴重。”
丁如琢聽了他的話就信,沒啰里吧嗦其他的,只讓云釅趕緊來公司一趟,說是有工作安排。
有現成的司機,不用白不用。白澤開車帶云釅到霍亂影業大樓門口,在云釅準備下車時,他面色沉重,出言相勸:“你做這一切,不覺得累嗎?丁如琢也不知道?”
其實他知道自己說這話,根本動搖不了云釅,云釅這人看上去溫柔又好說話,實際他打定主意的事十頭牛也拉不回來,要是想,他甚至能拉十頭牛負重前行。
好像什麼生離死別,云釅哭笑不得:“怎麼突然又說這個?我去工作而已。”
他故意躲白澤的問題,避輕就重,顧左右而言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