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溫聲回答:“這里是我的家,想回就回來了,沒什麼特殊的。”
這場晚會標榜、抬高自己身份的標簽無非就是有文化的人們聚會,記者也把自己倨傲地放置在高其他同行一等的地位上。
他自視甚高,瞧不上娛樂圈里這些賣臉生存的戲子,拿出自己的知識賣弄:“聽說云先生也是首都大學的高材生,”他也企圖給云釅挖個坑,叫他鬧個笑話看,“我覺得博爾赫斯的那首《界限》很適合你。”
拂曉時,我仿佛又聽見一陣喧囂,那是離去的人群,他們曾經愛我,又忘了我。
那記者沾沾自喜,三年前發生的一切他都記得很清楚。云釅初登熒幕時,獲得了一批狂熱的粉絲,卻又在那件丑聞后四散,不少還反過來對他進行謾罵侮辱。
他們曾經愛我,又忘了我,云釅無語,嗓子像被一團棉花噎住,尷尬到雞皮疙瘩掉一地。
這酸倒牙的伎倆,不過是借這句斷章取義,來嘲諷自己今時今日無人惦念的尷尬處境。
倘若云釅沒讀過這首小詩,慌張間接著記者的話盲目夸張博爾赫斯的話,不僅落人笑柄,傳出去就會有人說他文學水平低下。
這記者已經如法炮制用這種辦法刁難了好幾位小明星,也不管人家原作是否有那個意思,自高自大。
云釅朝他玩味地笑笑:“我想這位記者或許對我的處境判斷有誤,”他的聲音不輕不重,好像風卷過林梢,戛冰敲玉,空靈悅耳,“離去的人們或許并沒愛過我,倒是您,很適合認真讀一讀另一首小詩《你不是別人》。
”
他面上云淡風輕,好像這些都和他無關。好像那些網絡暴力,根本不存在。
云釅把“認真”兩字咬得極重,學著那記者含糊本意。
遠處的宋見青有些恍惚,三年未見,云釅也有了變化,以前的他雖有鋒芒,卻從不主動呲人。
這記者張牙舞爪了一個晚上,沒想到竟在云釅這里吃癟,傳來幾聲譏諷地嘲笑,那記者整個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
云釅轉眼又搜尋剛才那位對宋見青和白落楓進行言語刁難的記者,表情叵測,看不出悲喜。
那人一愣神,完全不明白為什麼云釅要這樣看著自己,他并不知道云釅就是他口中那名和宋見青關系匪淺的好友。
“我和宋導只是點頭之交,”云釅眨巴著眼睛,笑意盈盈,“但我覺得他的那部作品遲早會上映的,有很多人都很期待。”
一眾記者聽得云里霧里,不明白今晚為什麼算是跟這部片子杠上了。
不遠處恨不得把耳朵貼過來聽的宋見青,一字不落聽了個清楚,毛頭小子般面紅耳赤,嗆了一大口水。
作者有話說:
宋見青:……行,我們倆點了快十年的頭。
呵呵,不信。
10 第10章 拈酸吃醋
上次的見面倉促無比,四目相望便令人腳底生根,一切也沒有解釋清楚,甚至沒來得及問候。
連風聲都在瞬息間靜止不前,嘀嗒漫漫的鐘聲卻飛速倒退,恨不得不顧一切去往從前挽回。
雨點就像是蜜蜂渴望燃燒僅剩的生命,伴隨著最后的鳴聲那般密集。恍惚間,宋見青知曉了那為什麼被稱為蜂時雨。
他們確實像是被蜜蜂蟄疼了一般痛苦,名為理智的成分消失殆盡。
本以為能藏住的情緒如同泄閘洪水,不曾料到怨憎與不舍、愧疚和愛意,都爭先恐后從嘴巴里跳出來。
就和很多年前一樣,他把風月都披在身走向我,而我會抱住他,我會親吻他。宋見青眼前看的是現在,心中洶涌著的是封存的從前。
而他們現在只會避開對方的目光,說上一句沒意義的話,好巧。
頸鏈上的不斷搖晃的十芒星銀針似的,刺痛宋見青的眼睛,逼得他口不擇言,旁敲側擊問出最急切想要知道的問題:“你怎麼在這里?”
語氣里滿是宋見青自己才能注意到的拈酸吃醋,他怕自己的猜想會應驗。
云釅看到他肯和自己說話,已是喜不自勝,哪里還來得及注意他話中有什麼古怪:“朋友給的邀請函。”
怕什麼來什麼,宋見青心中陡然一驚,嗓音干啞,直接就問出口:“孟雀知?”
他說得急切,語氣一點也不穩重,就好像孟雀知對于他來說是個什麼很重要的人。
云釅一愣,不清楚孟雀知和宋見青之間有什麼交集:“是。”
得到肯定回答的宋見青面色鐵青。
原本還算祥和的氛圍無法維持下去,二人各自沉默下來心懷鬼胎。
在腦海中過了許多幀畫面,云釅想著,難道宋見青知道上次在電梯里,自己是故意的了?
他的本意是想讓宋見青覺得自己過得不好,就像以前一樣,面對愛人悄悄賣弄小心機。
他賭了一把宋見青的心軟,不成想宋見青直接在自己腦子里添加佐料火上澆油。
孟雀知,怎麼又是這個孟雀知。
瞧著云釅沒半分當時在電梯里被登徒子輕薄的羞憤,他難耐地舔了舔自己的虎牙,微鈍的痛感從舌尖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