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盛好的飯菜,涼布陪著那真坐在教學樓面前臺階上,“說好的下午去西昌采購別忘了,好不容易去一次,我們先去看場電影,我看好了一個場次。”
涼布扒拉了一口飯,看旁邊細嚼慢咽幾乎沒怎麼下飯的那真,“你沒看過電影吧?正好這次帶你去看一次,電影院里看和手機上看是不一樣的,影廳可大了,從最后一排也能看清楚屏幕,和那種下鄉公益電影不一樣。”
涼布怕那真不理解,給他解釋了好多,那真一聲不吭的捧著碗,菜沒吃多少,低頭把米飯夾了往嘴里送。
他想,自己其實是看過的。
就一次。
看那真沒怎麼動筷子,涼布把碗里一塊雞肉夾起來放那真碗里,“沒胃口嗎?怎麼情緒不對呢。”
那真把涼布夾過來的雞肉還給他,小聲說,“不是……”
“那看電影哈,我一會直接買兩張票,《姜子牙》,你應該會喜歡看。”
那真抬頭看過來,涼布咬下一塊洋芋解釋,“你床頭上不是還擺著個哆啦A夢,我看你應該挺喜歡動漫的。”
那真筷子戳著米飯,聲音低低的回涼布。
“還……還好……”
——
校長收到捐贈方通知之后,立馬從辦公室出來招呼著迎接。
不知道對方姓甚名誰,每回捐贈的物資價錢都不低,甚至是實打實的為這些山區孩子著想。
剛才那邊來電話說捐贈人已經在路上了,而且追加了一千萬投資,說把學校翻修,再另建一個體育館。
校長只知道對面的人好像是北京的。
校長早早等在門口迎接,遠遠的,駛來一輛黑色邁巴赫,行走在山路上,被塵土飛揚籠罩,氣勢洶洶。
車從面前停下,校長上前迎接。
先開的是駕駛座方向的門,一個約摸二十多歲的漂染著綠頭發的男人從車上下來,戴著一副黑框墨鏡,弓腰拉開后座車門。
“晏子,你確定是這?”
唐安晏長腿邁出,一件藍色棒球服搭配牛仔褲正年輕,褲腰處別著一串鑰匙,上面有一個紅黃配色掛件。離近了看類似肯德基的薯條。
唐安晏看見了校長,繞了一圈過來,停下。
“韓校長?您好,唐安晏。”唐安晏伸出手去,手指骨骼修長,和校長握過手后,唐安晏指著江琛給校長介紹,“我朋友,江琛,和我一起資助咱們小學的。”
江琛有禮貌的過來沖校長點頭。
校長什麼樣的人物沒見過,這麼年輕帥氣看起來又有些不循規蹈矩的兩個少年就站在他面前,告訴他是他們寒來暑往資助著大山里這些孩子們。
某些偏見藏于心底,又被徹底的否認。
校長走在前面,給唐安晏他們介紹支爾莫鄉小學的變化。
江琛趁機問唐安晏,“你確定那真在這個學校嗎?要不是因為你說小那真在這里,唐安晏,我特麼都懶得搭理你。”
唐安晏掏出手機,點開微信,那真朋友圈里干干凈凈,起初唐安晏以為他把自己刪了,但又覺得那真即便生氣也不會斷了這唯一的聯系,可當他嘗試發出去無數條信息卻收不到一條消息時,唐安晏才后知后覺明白,那真是真的消失又退出了他的世界。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仍舊是他自己。
這支爾莫鄉小學和之前照片上沒什麼區別,墻面脫落,地面坑洼,幾座孤零零的教學樓矗立在群山環繞里。
唐安晏想,這就是那真曾經待過的小學。
他不留余力的資助著這座學校里的孩子,送物資,搞建設,償還心里的愧疚。
然而前段時間學校這邊提供的照片里,唐安晏發現了一個背影。
即便沒有正臉,但唐安晏百分百確定,站在人群之中,彎腰幫小女孩系鞋帶的男人,就是那真。
于是他緊接著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江琛,繼而來到了這里。
唐安晏按滅手機,“我也不確定,但我相信他在這里,我得帶他回家。”
——
校長帶著唐安晏和江琛把學校逛了一圈,教室里學生們投過來的好奇又天真的眼神像極了當初的那真。
校長臨時有事,讓唐安晏和江琛先在辦公室等一下。
辦公室很小,甚至有些擠,大多都是一些支教老師,在批改作業做教案。
辦公室最角落里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上面很干凈,只放著一盒針線盒,旁邊是一個文件夾。
唐安晏離近了過去,備課本上面,名字一欄里清清楚楚的寫著。
“阿克那真。”
和腰上掛飾后面的彝文一模一樣。
那真寫名字習慣先寫彝文,后面再跟著用漢字一筆一劃書寫同樣的名字。
那真的辦公室很干凈,翻開備案本,里面密密麻麻詳細記錄每個學生情況的字體,和當年那真留下的那本記錄本如出一轍。
完整而詳細的記錄著和唐安晏相識以來每筆的開銷,離開的時候,還打了欠條。
心臟處撕扯的疼痛又不受控制的蔓延倒騰,江琛搭上唐安晏肩膀,唐安晏呼出一口氣,嗓子啞的厲害,“我出去透透氣。
”
江琛便也沒再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