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琛看出他狀態不對,把降下來的車窗重新升上去,換了一首彝族歌曲,熟悉的口音和聲調在并不寬敞的車內讓那真覺得放松許多,幾不可查的低頭松了一口氣。
眼眶還是不由自主紅了。
江琛直接把車開到了名山別墅區,唐安晏早些年炒股賺下的第一筆錢,買了這套清凈的房子,就連覃佩都不知道。
江琛頭一次知道也是因為有段時間唐安晏狀態不好,失蹤了一陣,江琛恨不得報了警,后來唐安晏給他發了這麼一個定位,他找過來的時候唐安晏躺在一群空酒瓶中間,胡子幾天沒刮過,開口第一句話就是生澀的啞著嗓子說,“別告訴別人這個地方。”
唐安晏把這里當成他逃離混沌世界的清醒之地,放肆自我的救贖天堂,如同當年那條走失的小狗,唐安晏當時就想,如果他有自己的一個地方就好了。
而如今,他要把那真養到這里,卻心甘情愿成為那真的一條狗。
唐安晏早就在門外等著了,看到江琛的車,唐安晏快走幾步迎上去,走到后座位置的時候卻猶豫了。
唐安晏曲起手指,在車窗上叩擊了幾下。
彎著腰沖里面喊那真的名字。
“那真。”
放著的歌停了,后座變得很安靜。
江琛扭頭看過去,固執又逞強著一路沒哭的人,這會在聽到唐安晏聲音的時候,咬著嘴唇默默的掉眼淚。
又不敢哭出聲,把頭埋在253脖子里,悶的肩膀發抖。
沒聽到那真的聲音唐安晏并不冒昧的直接開門,不肯把那真逼得太急,也不舍得。
他躬身輕輕的又在車窗上叩擊了一下,繼續問,“那真,安晏可以開門進來嗎?”
興許是怕唐安晏等的太久,那真向來不喜歡讓唐安晏委屈,把253哭濕的羊毛用衣服擦了擦,小聲的給253道歉,“對不起……那真不是故意的……”
那真抬頭接過來江琛遞來的紙巾,擦了擦眼淚,轉頭沖著車窗外唐安晏模糊不清的影子小聲喊他,“安晏……”
幾乎同時,后座車門被迅速打開,唐安晏熟悉而溫柔的臉龐又重新而有實感的在自己面前,那真剛憋回去的眼淚又控制不住的哭了出來,唐安晏沖他伸出胳膊,紅著眼看著那真,心疼的說,“安晏抱抱。”
江琛在后面拿著那真的行李,唐安晏背著背簍,一手牽羊一手牽著那真,穿過大大的庭院,往里面的房子走。
那真對這些顯然很好奇,但也不敢四處看,緊貼著唐安晏走,乖乖被唐安晏牽著。
心里的委屈和生氣都隨著方才一個穿越了幾千公里的擁抱而化解。
往更淺顯的層面上來說,那真又怎麼會真的和唐安晏生氣。
唐安晏是他一覽無余的生活里,多出來的不適配法則,是他在落后封閉的大山里,發現的最亮的星星。
把那真送過來之后,江琛放下行李就和兩人告別回去休息,江琛走后,唐安晏領著那真一起把253栓到院子里,庭院里搭了一個簡易的小房子,里面放著買來的青草和飼料。
做完這些,唐安晏怕餓壞了他,把他帶到餐桌上,摸了摸他的頭發,讓他乖乖從這等,自己去廚房把飯菜又熱了一下。
菜很簡單,做的還是唐安晏和那真在懸崖村經常吃的那些,土豆牛腩,拔絲地瓜,糯米藕,唐安晏又炒了一盤番茄雞蛋,下了一碗清湯面條。
那真低頭盯著飯菜,抬頭看了唐安晏一眼,唐安晏還以為他不想吃,轉頭看到那真去翻自己的雙肩包,從里面掏出來一袋,看著像是米飯的東西。
那真又重新坐回餐桌上,小心翼翼的看了唐安晏一眼,才低頭拿起來面前盤子里放的木勺,就著塑料袋開始吃里面已經冷掉的米飯。
“那真。”
唐安晏看著他聲音難免帶著訓斥。
“不可以吃這個了。安晏給你做了飯,那真不要吃嗎?”
那真被兇,可憐巴巴的抬頭看他,眼淚猝不及防落下來,混進米飯里。
“可是這個……還好多……不可以……浪費……”
那真護著自己面前的米飯,倔強的又挖了一勺子,往嘴里送。
唐安晏嘆口氣,湊過來一點,和他坐在一起,把米飯拉到自己面前,給他擦眼淚,“安晏吃掉好不好?那真吃這些。”
那真盯著唐安晏搶走的米飯不說話,看著唐安晏一口一口吃掉,委屈的把唐安晏做好的面條往嘴里送。
不知道是不餓還是沒休息好的原因,那真吃的并不多,生怕浪費一樣仍然一直往嘴里送,唐安晏怕他吃撐,才給他講沒關系,可以留著明天吃,那真才不依不舍的收了筷子。
吃完之后,那真開始收拾碗筷,唐安晏看他快睜不開的眼哄他去睡覺。
北京已經進入夜晚,新年距離不久,馬路上新年的氛圍開始濃重起來,自從成年之后,唐安晏對新年并沒有多少期待,但因為今年多了那真,他竟然也有了小時候過年的期盼,想帶著那真穿新衣放鞭炮,抱在一起等新年鐘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