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冰箱送上來很慢,唐安晏和那真一人搬了一個馬扎蹲在門口邊曬太陽邊等。
那真坐了沒一會又困了,靠在唐安晏肩上,安靜了一會之后問,“安晏……阿瑪……會見到……阿達嗎……”
“會的。”
唐安晏捏了捏他的耳朵。
“那真的阿瑪和阿達都會在天上看著我們那真,所以那真一定要平安長大。”
似乎被這段話安慰到,那真瞇著眼睛乖乖的笑,抬頭復又認真的問,“那……那真……去世……了……之后……會……見到……阿瑪……阿達……嗎……”
唐安晏不知道那真能不能明白去世的意思,而那真詢問的表情又似乎在誠懇的等一個答案,唐安晏不知道該怎麼更好的告訴他,只是抓過他的手指放在自己手心揉捏。
“會的,等到那真變成了一個好老好老的老頭,安晏會陪著那真一起去見阿瑪和阿達。”
那真不太理解唐安晏說的話,只在聽到老頭的時候捂著嘴笑,微微抬高了頭悄悄在唐安晏耳邊講。
“安晏……變老頭……那真……也……喜歡……嘿嘿……帥老頭……安晏……帥……”
唐安晏笑著附和他,“嗯,安晏帥,那真呢,那真也是帥老頭是不是?”
那真笑著靠在唐安晏身上,乖乖點頭,“是……那真……帥老頭……”
送冰箱的師傅要合力把冰箱從山腳扛到山頂,鋼梯本身就不容易行走,何況還要把冰箱綁在身體上扛起來。
這樣的生活是唐安晏沒來大涼山之前不曾想象的,這里依然用著最原始的生活在生存,在北京看不見的世界之外,有些人活著就是為了生存,而像唐安晏與之云泥之別的出生,活下來的那一刻在外界而言就是至尊級的享受。
放在之前,唐安晏做一件事情之前遠遠不會去考慮這麼多,大涼山的純粹與堅韌無形之中培養了唐安晏,學著成為一個更生活也更有溫度的人。
而這一切,恰恰是眼前這個笨拙的小傻子一點點教會他的。
兩個人坐在土屋門口等了三小時,遠遠的便看見兩個穿著樸素的中年搬卸工人,唐安晏牽著那真的手走過去打招呼,然后在前面引領著他們進屋子。
冰箱不算大,但爬山加之冰箱的重量壓之在人身上可想而知不會太輕松,兩個看起來四十多的彝族帕烏,曬得黢黑的臉上盡是歲月斑駁,那真從唐安晏手心中抽回手,露著一臉嚴肅的表情去幫忙在后面托著排在第一個的帕烏背著的冰箱,乖乖的抬著頭看向唐安晏,噘著嘴,眼神里的懇求被太陽曬得锃亮。
唐安晏隨即明白他的意思,學著他的樣子去幫忙托另一個帕烏的冰箱。
冰箱被幾個人合力又背又托進屋子里,那真把破舊櫥柜的旁邊位置收拾出來,彝族帕烏放了第一臺冰箱在這,兩個人又開始合力拖起另一個冰箱,在唐安晏和那真引路下送到了吉吉瓦爾家里。
在山上,冰箱屬于貴重物品,幾乎沒有家庭會有。
吉吉瓦爾一直推脫,唐安晏拍了拍他的肩膀,兩個人站在比那真家寬敞許多的院子里,看著屋子里幫忙放冰箱的那真,唐安晏從口袋里掏出一盒煙,磕出一根來遞給吉吉瓦爾。
“收著吧,不然那真心里不舒服。他好多事不說,但心里都憋著呢,你要是不收,他恨不得以后天天下山賣洋芋都要給你們買點東西回來。
”
被唐安晏這麼一番話,吉吉瓦爾也沒再義正言辭的拒絕,接過煙,就著唐安晏遞來的打火機點燃,吸了一口,下巴抬著看向那真的位置,“以后,打算怎麼辦?我這話可能問的唐突了點,但是,你也知道,他和正常人不太一樣,阿瑪這麼一走,以后的路就剩他一個人了。”
吉吉瓦爾說的委婉,唐安晏還是聽明白了,略一頷首,低聲道,“我明白,我不會讓他一個人的。”
那真幫忙擱置完冰箱,轉頭環顧了一圈,看到唐安晏站在院子里,便一路興奮的小跑過來,走到唐安晏身邊拉住他的胳膊搖了搖,“安晏……冰箱……好涼快……”
吉吉瓦爾的煙還在指間燒著,唐安晏略一扶手,把那真拉到自己右側,捏了捏他的鼻子,“知道了。我們現在回去,安晏給你做土豆牛腩好不好?”
唐安晏摸摸他的肚子,“是不是餓了?”
因為吉吉瓦爾在,那真有些不好意思,靦腆的躲著到唐安晏身后,抱著他的胳膊羞紅了臉喊,“安晏……”
軟軟的一聲呼喚,像是那天山泉洗澡時身上觸手可及的溫度,灼的人心里發癢。
唐安晏堪堪控制住自己的失態,胳膊環過那真的腰讓他和吉吉瓦爾告別,吉吉瓦爾把煙背在身后,沒吸煙的那只手沖那真搖了搖。
這麼一折騰下來已經正午,絢爛的烈陽懸掛在云端之上,驅散了冬日的陣陣陰霾。
回到屋子里,那真準備去研究新鮮的冰箱,被唐安晏拉著抵在墻上吻了好久,那真撲閃著迷茫的大眼睛,手心貼在唐安晏背上,微微仰起臉好讓唐安晏親的更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