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太久,消耗體力又無所適從讓唐安晏后面都想放棄了,但面對著那真哭的紅腫的眼,實在說不出“不找了吧”這句話。
找到凌晨一點,路況都看不清的情況下,唐安晏和那真還在四處迷茫的摸索,最后還是住在那真家隔了兩戶的一個大哥說在自家院子后面看到了羊。
唐安晏帶著那真去把羊接了回來,兩人誰也沒開口說話,那真牽著羊走在前面,唐安晏筋疲力盡的跟在后面。回到家,阿瑪已經睡了,唐安晏沒敢大聲弄動靜,從院子門口匆匆洗漱就上了床。
那真把羊結實的栓在羊圈里,搬了個馬扎蹲在三只羊面前,眼淚還在不停的掉,說不清是委屈還是失而復得的高興。
唐安晏沒敢上前打擾,今天若不是他疏忽,羊也不會丟,那真也不會哭,兩個人更不會找到半夜才能休息。
唐安晏側身躺著,把那真靠邊睡的位置暖熱了,那真還沒準備上床,唐安晏幾次想開口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生氣了的那真讓他無所適從,巨大的愧疚感和那真情緒失控時反反復復那句“沒有羊就沒有錢給奶奶買藥,奶奶會疼”給刺激到,讓他翻來覆去也睡不著,只能看著那真的背影發呆。
坐了估計有一個小時,唐安晏看見那真用手背抹了抹淚,回頭看了他一眼,唐安晏此刻也正回看著他。
但那真躲避開了唐安晏的視線,抱起破舊沙發上的藏藍色碎花被褥,鋪到了離唐安晏不遠又不近的那堆柴草上,人也順勢躺了上去。
唐安晏覺得心里密密麻麻的疼。
受了委屈的那真和太乖了的那真一樣讓唐安晏心疼到瘋。
那真的背影單薄,腳蜷縮在被子里,凍得冰涼,人還沒止住哭,悄悄背著唐安晏抹淚,又不敢太大聲生怕吵醒阿瑪。
唐安晏實在控制不住了,躡手躡腳下了床走到柴草旁,把那真連人帶被褥一塊抱起來放到自己剛暖熱的床上。
那真被嚇到了,但仍倔強的背對著唐安晏,不說話。
唐安晏把那真冰涼的腳放到自己懷里暖著,壓低聲音生怕阿瑪聽見。
“不哭了好不好,那真,你理理安晏。”
那真哭的反而更兇了,唐安晏手足無措把人圈著抱在懷里哄,“是安晏錯了,那真不哭,阿瑪聽見了會擔心的。”
那真這才止了哭泣,唐安晏從背后摸索到那真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攥著,心疼和自責鋪天蓋地涌來。
“是安晏不好。”
那真搖了搖頭,試圖抽出自己的手,唐安晏沒給他這個機會,反而攥得更緊了。
唐安晏貼著那真后脖頸小聲安慰,“那真轉過來看著安晏好不好...那真不理安晏安晏會傷心的。”
唐安晏寵溺的捏著那真手指,“那真要是再不理安晏,安晏明天就下山再也不來懸崖村了。”
“不要。”
那真終于肯轉過身子來,剛壓下去的哭腔被唐安晏這句話又差點惹哭。
“不要...安晏...別走...”
“不走不走。”唐安晏心疼的替他擦淚,“不哭了不哭了,安晏不走,不生氣好不好,是安晏錯了。”
那真聽他說著一直搖頭,低頭盯著唐安晏的胳膊,可憐兮兮的,“安晏...安晏受傷了...都是因為那真...安晏才會受傷...胳膊...流血...疼...安晏疼...那真壞...”
那真盯著唐安晏不小心被樹枝劃傷的左臂,手指不敢去觸碰,委屈的一直盯著看,唐安晏這才明白,那真生氣的不是自己弄丟了羊,而是那真害他受了傷。
唐安晏抓著那真的手,放到自己被劃到的口子上,“那真吹吹就不疼了...”
那真終于不再哭了,唐安晏說不清的把人面對面抱在懷里,任憑崩潰的大腦驅使,下巴在那真柔軟的頭發上輕輕蹭了蹭,“我們那真怎麼能這麼乖。”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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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幾乎每隔一天都要去山下賣洋芋,洋芋是現從地里挖出來的,塊頭不小,唐安晏嘗試背了一下他裝好的背簍,堪堪把腰壓塌,差不多得有七十斤。
昨天因為耽擱一天,唐安晏本來想在村莊里尋找當年爺爺鏡頭里的主人公,鏡頭久遠,十五年前的小男孩如今已經結婚生子,據說一家搬去成都發展,下個月可能才回來。
這個答案讓唐安晏和那真都跟著松了一口氣,尤其是那真,繞著唐安晏轉圈,邊說,“安晏不走...那真開心...不走...陪那真...”
住下來沒地方可去,唐安晏索性陪那真一塊下山,還沒體驗過從山上爬下去是什麼感受,俗語說的上山容易下山難頗為真理,尤其對于毫無安全保障的2556級鋼梯來說,踩空了就會面臨生命危險,跌落懸崖的不在少數。
它不像是臺階可以腳踏實地,每一步都要謹小慎微全神貫注。
唐安晏靠著欄桿,看背著背簍走的一身輕松的那真。這回那真留了心,背簍里放著用自己不常用的保溫杯裝好的水,一步三回頭的看唐安晏有沒有跟上來。
山腳到山頂唐安晏記得爬了將近五個小時,下山也尤為費勁,走走停停一路下來,也用了兩個多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