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就乖乖坐在他的旁邊,吃東西的時候一小口一小口用嘴巴咬,時不時偷看唐安晏一眼,看到唐安晏吃得香才小心翼翼笑起來,清澈的眼底是一塵不染的快樂。
“笑什麼?”唐安晏一個洋芋下了肚,那真半個還沒吃完,看到這接著把自己的換到左手里,又從燒滅的火堆里撿出一個大點的來遞給唐安晏。
唐安晏抽空打趣他。
那真把洋芋塞到他手心里,超小聲的說,“洋芋……吃了……一嘴巴……”
唐安晏下意識去摸嘴巴,那真跑開去桌上拿了一張紙巾回來,翹起的嘴巴還在笑著,唐安晏抬頭看他,也不自覺跟著笑出來。
唐安晏接過紙巾,伸手特別自然的擦了擦那真的嘴角。
“好意思笑我,自己也吃一嘴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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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阿瑪年齡大了睡得早,兩個人吃完,唐安晏蹲在馬扎上翻看著今天拍的照片,那真在一旁喂羊,喂過之后也搬了一個馬扎蹲在離唐安晏不遠的地方,從老舊的柜子里拿出一個針線盒,低頭繡著什麼。
唐安晏把在山腳下拍到的2556級鋼梯發給爺爺看,又在富貴成人局里回復幾個兄弟的聊天,關上手機的時候,就看到那真低垂的側臉和柔順的頭發,耳垂肉肉的看起來很好捏,手里拿著針線還在襪子上繡著。
唐安晏雖然很好奇,但也沒出聲打擾他,他拿出相機,在光線并不明亮的懸崖村土屋里,給那真拍了今天的第二張照片。
那真襪子繡了一只,上面是一串彝語,還有一顆小紅心,紅心非常小,乖乖的待在彝語最后一個字母旁邊,就像那真待在唐安晏身邊的時候一樣。
等到那真把襪子收起來,回頭看唐安晏已經睡著了,那真走到他身邊,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手指頭戳了戳他的胳膊,唐安晏睜開眼看見是他,笑了笑,“繡完了?”
那真靦腆的點了點頭,指著床,“困了……睡……那里……”
那真怕唐安晏會冷,又從手工打造的柜子里抱出一床大紅色的被子,這個被子明顯比藏藍色那一床更新也更厚,他把被子鋪到床上,把自己那個藏藍色繡花被褥拿起來,鋪到了屋子中間一堆柴草上。
唐安晏本來要上床的動作頓住了,他看著那堆柴草問,“你要睡這?”
柴草堆摞了挺厚一層,那真把柴草厚的地方往稀少的地方翻了一下,以讓它更平整,他跪在地上,手指撫平被褥,抬著一張粉雕玉琢的臉乖巧的看過來點點頭。
唐安晏勸說了好幾次,那真都是鐵了心要睡柴草堆上,唐安晏心不安理不得的躺在那真并算不得太柔軟的床上,床頭那只歪歪扭扭的小熊仿佛像極了那真的縮影。
那真背對著唐安晏,整個人在被褥上把自己縮成一團,懸崖村雖然有網絡,但也剛通不久,那真更沒有手機,也不覺無聊一樣,餓了就吃飯,困了就睡覺,偶爾放羊砍柴割草,更多時候都穿梭在來往外界的2556級鋼梯上。
那真一層不變的單調世界里是唐安晏想不明白也沒法擁有的人生。
可能是因為第一次睡在山頂,還是因為第一次來懸崖村,唐安晏翻來覆去睡不好,發給爺爺的消息還沒回,估計爺爺已經睡著了,富貴成人局群里都在艾特他問大涼山怎麼樣,他懶得回。
唐安晏收起手機側身躺著,看著那真的背影,猶豫再三最后還是下了床。
那真應該剛要睡著,唐安晏走到他身邊的時候眼神還是茫然的,但還是下意識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忍著困意乖乖問,“睡不著嗎……”
“嗯。”唐安晏如實點頭,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那真睡的柴草堆竟然比自己那張床還要舒服,他彎著腰,貼著那真耳朵小聲講話,“那真要不要和我一起睡床?”
唐安晏看了一眼已經熟睡的阿瑪,又重新壓低聲音,“那真要是不和我一塊睡,那我也不睡床了。”
那真沒碰到過這種情況,慌張的搖搖頭,隨之又重新鄭重點了點頭,最后,唐安晏以吵醒奶奶自己怕黑等理由,把那真還是騙上了床。
唐安晏騰出一張床的多半讓給那真,那真卻只貼著床邊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
唐安晏看著他后脖頸那一塊軟肉低聲說話,“靠里點睡,省得會掉下去。”
那真羞澀的不敢動,他沒和人睡過一張床,更沒和人這麼靠近過,整個人緊繃著身子,盯著被圈起來的那三只羊在腦子里數數。
唐安晏見勸不動,索性直接手臂環過那真,把人圈著往自己身邊貼。
那真的后背撞上唐安晏胸膛的滾燙,不知所措的揪著手指,小聲的喊了一聲,“安晏……”
唐安晏心臟像被什麼撓過,圈著那真身體的手臂還沒收回來,頭也更靠近那真耳朵,在后面溫柔問他,“那真剛才喊我什麼?”
因為離得太近,呼出的熱氣噴在那真耳朵上,不經情事的小男孩縮了一下脖子,癢癢的,耳朵不知不覺跟著變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