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很喧鬧,劉年卻忽然覺得孤苦無依,他只能更緊地握住劉成光的手,期待他能突然醒來,哪怕醒來還是腦子不清醒地發瘋,也總比這樣永遠躺下去要好。
倒計時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轉眼已經是晚上8點,劉成光昏睡了一天,連手指都沒動一下,劉年一次又一次叫醫生,醫生看了都只是搖搖頭。
隔壁剛死了一個病人的病床又新來了一個病人,新換的床單被套掩蓋了一個生命消逝的痕跡,這一刻,劉年莫名地覺得恐慌。
猶豫好久,他還是忍不住給張揚打了電話,張揚很快就接了:“怎麼了?”
劉年攥緊床單,努力壓抑住要溢出嗓子眼的哽咽說:“你到家了嗎?”他沒什麼事,就是很想聽到張揚的聲音。
“沒有。”
接下來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兩人都沒說話,只是安靜地聽著對方的呼吸。
劉年苦笑:“到家了告訴我。”
張揚心里還有氣,但更多的是不舍,只能嘴硬地反駁回去:“為什麼?”
劉年愣住了,又過了一會兒才開口:“也可以不告訴我。”
“我一直沒走,現在在醫院外面的花壇邊,有一個長椅,我在這里坐了好久。”
劉年訝然,心臟也跟著砰砰跳起來:“一個人?”
“嗯。”張揚說著輕嘆一聲后無奈妥協地說:“劉年,你想見我嗎?如果你想見我,我可以馬上就來。”
說完,張揚屏住呼吸期待著劉年地回應,他始終還是不相信劉年會這麼突然地就不喜歡他了。
話說出去,他聽到劉年那邊響起一陣嘈雜噪音,再有回應時卻是林凌的聲音:“張揚,他不喜歡你已經和我在一起了,請你別再糾纏他。
”
張揚差點握不住手機,不可置信地問:“我不信,讓劉年接電話。”
“他說和你沒什麼好說的。”林凌說完嗤笑一聲:“都不喜歡了就別再糾纏了好嗎,體面一點。”
林凌還想再說什麼,劉年就拿過手機:“早點回家吧,安全到達了告訴我。”
張揚咬牙切齒:“你和他在一起了?”
“回家吧。”劉年沒回答,說完快速地掛了電話。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林凌抱臂看著劉年:“都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思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不關你的事。”劉年冷漠地丟下這句話,又回到了劉成光的身邊,幾天前他特意給劉成光留的盒飯還放在床頭,一直沒動過,也沒想起來去丟。
“我這是在幫你。”林凌自以為自己的建議很理智,絲毫沒意識到不禮貌:“幫你做正確的選擇。”
“不用。”
“現在才說這些。”林凌好笑地說:“剛才怎麼不拒絕,因為你自己心里也知道你和他沒可能,你只是需要一個借口,而那個借口剛好是我。”
劉年怔住,仿佛被說中了心里的想法,他垂頭沉默,臉上浮現出一種類似于愧疚的表情。
“不用愧疚,我一點也不在意。”林凌看出了他的想法,無所謂地擺擺手:“舉手之勞。”
喧鬧的病房里劉年坐在一邊,林凌坐在另一邊,兩人沒什麼交流,自顧自地做著自己的事。
張揚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到家的時候王卉還沒有睡,坐在客廳里開著一盞小臺燈,昏黃的燈光籠罩著她若隱若現,仿佛隨時都會被黑暗吞噬。
“媽。”張揚小心地叫了一聲,王卉隨即抬頭,她的黑眼圈很重,比前幾天看起來還憔悴。
“揚揚,我以為你也不回來了。”王卉說著慢慢起身,走到門口握住張揚的手:“你去哪兒了?”
張揚垂眸,撒了一個善意的謊:“去了一趟同學家,他家里有事,走得急忘記和你說一聲了。”
“回來就好。”王卉不停地念叨著,拉著張揚去餐桌:“給你做了飯,你沒來我都沒吃,等你一起。”
才幾天不見王卉又瘦了一圈,看起來精神狀態比之前更不好,張揚心驚地走過去扶住她,防止她不小心摔倒:“媽,你到底得了什麼病?”
“我沒生病。”王卉擺擺手,拒絕張揚攙扶:“就是沒睡好。”
張揚不再追問,把王卉扶到沙發上坐下:“你休息,我來熱飯菜,剛好也沒吃,餓了。”
母子倆吃了一餐平靜的飯,期間王卉一直在主動找話題,張揚也壓下心里的悲傷努力地配合,本來在聊家常,但王卉忽然話題一轉問:“揚揚,是不是有心事?”
本來已經偷偷稍微緩了過來,但王卉這麼一問,張揚壓在心底的委屈又盡數涌了上來,他沉默著撇嘴在猶豫到底說不說。
王卉也沒追著問,只是安靜地坐在一邊,偶爾替張揚夾菜。
“媽。”張揚叫了一聲后垂眸,緩緩地開口:“怎樣才能讓喜歡的人毫無顧忌地和自己在一起?”
到現在,張揚都還很確信劉年不會和林凌在一起,他能感覺得到劉年還喜歡他,至于劉年是為什麼要和他分開,張揚卻始終搞不懂。
王卉無奈一笑,抬眸看著天花板上的花紋,似乎想起了什麼,訥訥地說:“無條件的信任,和至高的安全感。”
“信任和安全感?”張揚跟著重復,卻沒辦的完全理解王卉的意思。
王卉又吃了幾口后,像是突然沒了食欲放下了碗筷起身回房間:“以后你就會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