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撥通以后,白小純很快就接了,明明正是睡覺的時間,但今晚的大家好像都還清醒著。
“喂,張揚。”白小純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就像三月里的春風。
風有點大,張揚在路邊蹲了下來瑟縮著開口:“你還沒睡嗎?”
白小純輕笑:“你不也是?”
“我睡不著。”張揚苦笑,嘆氣聲大得從聽筒傳到了白小純耳朵里。
“我應該知道你為什麼睡不著。”白小純直入主題:“是在想劉年嗎?”
聽到自己的名字和劉年的名字從白小純的嘴里說出來,還帶上了“想”這個曖昧的字眼,張揚莫名的耳根子一紅,馬上失口否認:“我沒想他。”
“我知道。”白小純那邊傳來了一聲輕笑:“你不是在劉年,而是想和劉年有關的事。”
雖然這個說法聽起來有點奇怪,而且白小純的笑聲里明顯帶著揶揄,但張揚還是承認了。他點點頭,過了幾秒才想起來打電話看不到動作,只能清清嗓子,假裝鎮定地說:“嗯,也可以這麼說。”
白小純了然,立刻問道:“有什麼想不通的嗎?”
“為什麼劉年會是個男生?”明明自己已經想通了,但張揚總還是覺得奇怪,他需要一個人來肯定他的想法,讓他堅定自己身為男生,喜歡另一個男生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即使張揚這個問題聽起來沒頭沒尾,甚至有點莫名其妙的,但白小純好像并不覺得奇怪,一下子就知道了張揚糾結的問的關鍵所在。
她沉吟了一下,反問張揚:“即使他是女生那又怎麼樣呢?難道你會僅僅因為他是女生,就喜歡他嗎?”
張揚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肯定地回答:“好像不會。”
白小純無奈一笑,接著說:“再說,就算劉年是一個男生,他也是個很優秀的存在,長得高,臉也帥,會做飯,會做家務,會照顧人,成績也好……”
“確實。”張揚給予了深度的肯定,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勁,白小純這話他越品越覺得吃味,他不想除了他之外的人發現劉年的好,隨即馬上否認:“他也不是你說的那麼好,也有不好的地方。”
聽到張揚話里滿滿的占有欲,白小純好笑地問:“那你說說他哪里不好。”
“太悶了。”張揚剛說完,白小純還沒說什麼,他又把自己的說法否定了:“也不是,那叫高冷,高冷一點挺好的,不容易招蜂引蝶。”
說這話的張揚還沒意識到,他已經開始暢想自己和劉年的未來,自己把劉年歸為他的所有物了。
白小純似乎早料到張揚會這樣說,只是很淡定地回應:“哦,那不就對了,我說的沒錯吧,劉年挺好的。”
“嗯。”本來還想再編幾個缺點,但想了想又實在想不出來最后張揚放棄了,又開始說起最開始的話題:“可是他是個男生啊。”
白小純無奈地嘆氣,再次開始引導:“換句話說,在學校里在班級里,有那麼多女生,你為什麼不喜歡,他們其中不少漂亮的,聰明的,你為什麼就對劉年感興趣?”
張揚語塞,他覺得白小純說的有道理,但又下意識地反駁:“可是,他不是女生的話,我喜歡他不奇怪嗎?”
白小純果斷反問:“有什麼奇怪的?”
對于白小純的反問,張揚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是啊,有什麼奇怪的,如果說張詢因為喜歡沈黎明拆散了一個好好的家庭是奇怪的,沈黎明因為喜歡張詢拋妻棄子是奇怪的,那他喜歡劉年,只是單純地喜歡,沒有傷害誰,哪里有什麼地方奇怪呢?
像是知道張揚心里的想法一樣,白小純接著問:“你喜歡他,會給別人帶來什麼傷害嗎,會對社會造成什麼不良影響嗎?”
說著,白小純想到了那個幾乎不存在自己生活里的爸爸,同樣喜歡男人,她的爸爸卻因此犯下了錯誤,所以有一個正確的認知是非常重要的。
既然確定了喜歡的人是同性,就不要顧慮太多,不要因此覺得這是什麼不被接受的事,而牽扯無辜的人進來。
喜歡和愛本就是一件純粹的事,何必要把它們變得那麼復雜。
她不希望張揚和她爸爸一樣,會做出錯誤的決定,喃喃地開口道:“其實無論喜歡什麼樣的人都不是件奇怪的事,只要互相喜歡,不去給別人的生活帶來困擾,任何一種喜歡都是值得被尊重的,張揚。”
說到這里,白小純突然停住了,像是想起了什麼別的事,她那個很少見面的爸爸,喜歡上一個男人的時候,是不是也會有這種顧慮?
其實,如果沈黎明愿意,她不是不可以理解她這個爸爸的苦衷。
畢竟她聽白琮說過,他們兩人的結合不過是一場不摻雜感情交易,和張詢不同,他們的交易是明碼標價的,不存在欺騙。
但當白小純看到別人有爸爸的時候,她也不止一次地期待過,自己的爸爸也能陪在自己身邊。
白琮和沈黎明的婚姻是沒有感情的交易,但白小純始終覺得,她身體里流著的那一半屬于沈黎明的血,是有感情的。